含章什么也不懂,就像个跟班似的跟在他大哥身后,笨手笨脚的。
众人先是致祭、添土、挂纸钱,然后将子推燕、蛇盘兔撒于坟顶滚下,用柳枝或疙针穿起,等回家之后,好置于房中高处,意在沾先祖德泽。
而后烧纸,苏大哥烧的纸钱都被风吹的四散,或还有烧不尽的地方,含章看了一眼,就自己也掰了一只小棍,去添纸钱然后嚯弄火盆。
含章一上手,火盆周围顿时卷起了一阵清风,“嚯啦啦”的将燃着的纸钱与纸灰卷了起来,形成了一阵吹向天空的卷风,这一下子,火盆里的纸钱便都烧尽了,连纸灰都没了踪影。
含章顿住了手,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他爹。
苏员外摆手,“没事没事,这就是先祖收到了,咱们接着烧。”
只是含章烧纸的这个动静太大了,风“呼啦啦”的直吹,于是最后还是苏大哥接手才停。
这些也还好,可等到每个人独自叩拜祖先的时候,才出了问题。
苏老爹与苏大哥八拜九扣的跪完后,含章就有样学样的,“噗通”一下跪在修葺好的高高坟茔前。
可谁料他这一跪,还没等磕头,只听“啪嚓”的一声,插在坟前的柳枝全都齐齐折断了,众人一惊,苏父就叫含章赶紧拜完了事。
可等含章弯腰磕头的时候,众人就听“嘭隆”一声,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连胥见心都惊诧。
苏家的祖坟炸了……
不知怎么回事,胥见心赶紧上前检查,就连敖稷都往这边走了走。
苏父脸都白了,他赶紧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祖先有什么事就尽管来找他,小辈们都无知之类的。
含章听这么大的动静,也跟着胥见心去查看,两人站在祖坟边,含章还是有点心虚,于是小声和胥见心说话。
“怎么回事?是有妖怪么?”
胥见心看了看,而后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怎么这样,不会,不会是我给拜炸的罢。”含章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心里却并没有真的这么以为。
可是他说完,却没见胥见心反驳他,而是一言不发的低头静静看着自己。
含章一愣,心中一激灵,嘴也瓢了,“不,不,不会吧。”
胥见心看着炸了之后塌了一半苏家祖坟,默默无语。
得了,这回他们苏家祖坟真的冒“青烟”了。
第37章
苏府此行祭祖,最后被弄得七零八落,反而回家后,苏大哥又请了好些手艺师傅,前去重新修祖坟,照苏父的意思,还要重新开了墓瞧一瞧,若是安好的话,再行下葬。
毕竟谁家的祖坟能在清明寒食这一天恰巧炸开,多少是有点不吉利。
于是回到家里,不仅挂了些柳枝穿的子推燕和蛇盘兔,还挂了好些黄符,弄得府中飘飘摇摇的,看着不像过清明,倒像是中元节避凶呢。
“爹,要不我去给大哥帮忙?”
苏父一听含章主动请缨,干脆急急摆手,“不必不必,你呀,就在家里歇着吧,爬了那么久的山,别累着。”
含章只得作罢,苏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上前摸了摸小儿子白嫩的脸,叹了一口气。
含章从正屋出来,就见胥见心在他院子里边拿着大笔,豪放的沾着朱砂,大笔一挥,弄出一桌子的“鬼画符”。
然后写完一张,他还在小公子的花池子里洗笔,池水都染红了。
含章大叫一声,赶紧去夺笔,他可不知道池子里的小妖怪们怕不怕朱砂,万一被伤了可不行。
“喂,你画一堆破符纸骗我爹银子也就罢了,怎么还往池子里洗笔!”
胥见心正好已画完了一沓子,“瞧你说的,怎么叫骗钱呢,你家祖坟炸了又不是我弄的,我这叫卖你爹一个安心。”
含章最后还是夺过了朱砂笔,胥见心慢悠悠的把一沓子符纸收在布袋子里,“你放心吧,妖怪又不是鬼,不怕朱砂,这一池子的小东西可精着呢。”
含章拨开荷叶往水中瞧了一眼,看着小妖们还在池底鼓着腮帮子玩水,这才放心。
只是刚才一瞥之下,他明显见这道士收起的符与挂在自己家院子里的不一样。
“你这是什么符,多少银子一张,我看怎么和你卖给我爹的不一样。”
胥见心一愣,往前探身,仔细瞧了瞧含章,“哦呦,你能分辨这些符纸不同?”
含章咋舌,“你骗傻子呐!就你揣起来那沓子符纸有光,这么明显的区别。”
胥见心听到这,神色倒是郑重了,他沉吟了一会儿,而后又伸手把那沓子符篆拿出来,并在桌上依次摆开。“你瞧瞧,这些又区别么。”
含章皱眉去看,就见这一排符纸有的发红光,有的发蓝光,上边的笔画也不一样,光亮强弱也不一样。
其中有一张微微带着金光的符篆,看着最耀眼,看久了,他就肚子“咕噜”一声,嗓子也发干,有点想要那张金符。
“干嘛,光的颜色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呗,这样吧,看你也不容易,这张金色的我就买了,你开个价。”
胥见心“嚯”了一声,心里惊讶,他倒是没看出来,这小公子竟然天生能通灵脉,普通修道人,往往要潜心修炼个百八十年,才能识得灵能流转变化,胥见心本以为自己二十年便能得法,就算是奇才了。可眼前这小公子,岂不是万中无一修道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