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把蜡封的保命丸化进水中,而后手下一顿,便朝趴在玉匣缝中往外偷看的小人参娃娃招了招手。
小人参哪里敢出来,于是便龇牙咧嘴的摇了摇头,含章回头看了一眼死人面色的胥见心,叹了一口气,便自己走到书架边,伸手掀开了玉匣盖,把药碗放到匣子里,叫谨慎的小人参在里边泡了个脚。
胥见心刚把事情说完,含章瞧着空档,就一个箭步上前,一碗“洗脚水”利落的灌进他口中。
“咕咚”几声,咽下药之后,胥见心这才缓过来一口气,这样显效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于是胥见心又朝含章拱了拱手,很领情。
而后,他面朝龙君,又拿出那枚已经发白的符咒。
“还请龙君大人看在同为水族的份上,速速救他一救!”
李孟津接过符咒,但在人间,他还有大劫未过,不好施为,于是索性,他大袖一挥,水雾一卷之下,人便到了白玉京中含章休息的厢房。
含章只觉熟悉的脚下一轻,而后便坐在了榻里。
而胥见心则一个趔既,跪到了地板上。
李孟津低头嗅了嗅符咒上精血的气味,“这头蛟几近枯竭,等我赶去东海,已然不及。”
胥见心一听,心中猛然一紧,他咬了咬牙,以人间道统传人的身份,给李孟津磕了个头。
“望龙君搭救。”
李孟津捏着符咒,有些不解这道士给自己磕得什么头,人间的修士这些年越发的眼高于顶,恨不得拿了所有灵物大妖去炼丹,何时肯跪给妖怪了。
他不受胥见心的礼,况且这是东海水族之事,这道士倒是搅和的很高兴的样子。
男人思索一会儿,看了一眼坐在床榻里尚且安好的小公子,这才启言,“你可有这蛟未化的精血么。”
符咒上的那点精血已经快要干了,不够用。
胥见心见龙君肯管,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龙君大人请用。”
幸好,当时他贪心的多拿了些,这真是救了命了!等找到那敖稷,他必然要好好的再讹上一番!
李孟津也没朝胥见心多说,直接走向床榻,对一脸担心的含章说了话。
“我要施法,你暂且睡上一睡,以免伤神。”
含章“啊?”的一声,不明白自己要伤什么神。
只是没等他反问,男人的手掌便附上了他的双眼,含章当即便晕晕乎乎的,随后,他只觉得自己心中仿佛一空,便人事不知昏睡过去了。
胥见心跪在地上,就见那龙君好生生将睡在怀中的小公子轻轻放在榻上,而后,便伸手,从含章的胸口处,抽出了一颗金光灿灿,威能无穷的内丹。
胥见心也算是在人间真真假假的降妖除魔了不少年,各样的妖怪内丹他算是见过了不少,但今日头一回,他也真算得上开了眼,近距离的看到了那传说中的东西。
倒吸了一口气,这半吊子的道士心中兀自大大的惊讶,“龙珠子”!
这龙珠自从在含章身上脱出后,不仅这卧房内的气在乱搅,就连整个白玉京中,也震动了一番,大风狂舞,龙池倒挂。
李孟津看着龙珠上错杂的裂痕与缺角,没再多说,直接吞下了龙珠。
随后,他左眼因的目光芒大盛,他捏着蛟族大太子的那滴精血,循着精血与本体的联结,仗着天下江河之源、水灵之祖的神能,朝着血滴扩成的虚空之处用龙语大喝一声。
“敖稷,速速召来!”
龙吟声直震的胥见心双耳冒血,但龙吼落下之后,细听之下虚空里只传来些声音,像是东碰西撞还带着刮鳞声。
李孟津皱着眉,这样以精血为引传召水族,在他全盛时尚且不多用,虽然眼下的情况不太好,但也不该如此,可见,那头蛟是被困住了,无法脱身。
那枚符咒已经回到了胥见心手里,他看着全然泛白的符纸,急的要禀告给龙君,这眼看着,敖稷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那龙君的右手破开人皮,化作一只巨龙悍爪,那只鳞甲锋利的龙爪,猛的伸进了精血扩开的虚空之中。
龙君蓄力一拽,在巨龙怒吼之下,胥见心只见一条鳞甲破损,浑身血色与黑气的蛟,就如同猛禽足下的软虫一般,被龙爪狠狠的从那处窄窄的虚空抓了出来。
随后,虚空弥合,那滴蛟血也早就蒸发殆尽,唯余地上一头奄奄一息、浑身黑气的蛟。
龙吼声不但震醒了差点迷在毒雾中的敖稷,也震醒了床上昏睡的含章。
小公子只觉得身上空荡荡的乏,睁眼的时候,也只看到眼前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背光而立,右臂的衣袍尽去,露出那只强健的手臂来,臂上青筋暴起,又缓缓复原。
手肘处有血,沿着小臂流畅的筋肉,缕缕的流到了手背上,最后汇到指尖,映着屋内昏黄的光,粘连的滴了下来。
“你,你受伤了?”
男人闻言,即刻转头看向床上本不应该苏醒的小公子。
含章前扑,去抓男人淌血的手臂,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挡了。
李孟津左手将含章提到身边,下巴一点,对含章朝地上的蛟示意。
“不是我的血。”
含章看着地上的蛟也颇为心惊,甚至往李孟津身后错了一步。
他虽然在东海远远的见过几眼,但人目有尽头,模模糊糊的也并没有看清,如今这么大一头蛟瘫在地上,又浑身带血的冒着黑气,着实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