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延伸到含章的床榻之上,并在上边来来回回不肯下来。
李孟津余光瞥到,一皱眉,而后他猛的左目一闪,将不受控的龙魂收了回来。
含章还沉浸在“这人果然来了!”的心思里,倒是没注意别的,等他回过神要站起来施礼迎接的时候,男人却从他身后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开始挡住酒杯的那只手更是直接拿过了酒,一仰头喝光了,才将空杯送还给含章。
“找我?”
含章看着手中的空酒杯,原本喝酒的不是自己,但自己倒是先有些脸红的上头。
“是,李,李兄快请坐!我准备了些家常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李孟津也不客气,直接一掀长袍,便坐在了桌对面,且将含章手边的整壶酒顺便拿到了自己手边。
没让含章有再喝酒的机会。
含章刚想寒暄几句,只是一抬头,看见男人清晰的面目,话音就又是一哽。
灯下看美人,摇曳的烛影之下,这位津水的龙君更俊美了,他眉眼间入鬓的金粉如同星河。
两人相对之间默默无言。
含章不敢再看对面的男人,他侧开了脸,但能感觉到,那人却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不同我说话。”
他平日总是听这小公子和谁都叽叽喳喳的,不说那个本事稀松的道士,就连花池子里的小鱼精,他也能拿一篓子点心说上一下午。
怎么每每到了自己眼前,就成了锯嘴的葫芦。
含章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一时之间被李兄的威严所慑。”
小公子兀自的瞎胡说,他拒不承认自己是色迷心窍。
而后他赶紧给李孟津递筷子,又给他夹菜,自己有求于人,怎么着都得殷勤伺候着。
“红烧狮子头,我最爱吃,所以今日也荐给李兄尝尝。”
“狮子头?”
津水君伸着筷子疑惑的扒开了碗中的肉丸,他再三确认,这不是狮子肉,更别说头了。
“你,若喜欢品尝狮子头颅,那日我或可给你捉来一头,这个是假的。”
含章却惊愕的抬头,看着认真的男人。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便连忙解释所谓“狮子头”只是个菜名之类的,谁也不要当真去吃什么狮子!
不过就此,仿佛打开了含章的话匣子,他开始笑眯眯的给眼前的大妖怪讲起人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菜名与菜系。
虽然他自己也大多数没吃过,但好歹读了万卷书,只当是过嘴瘾。
李孟津却心中感叹,可见人间的菜叫什么名,与这做菜的材料是没什么大关系的。不像他们,若是在群妖筵席上,那说是红烧狮子头,就必然真是狮子头了。
而在含章滔滔不绝讲人间美食的时候,津水君也会与含章说些妖精们平日的吃食,什么乌孙山里长翅膀的桃子啦,每至午夜才凝聚于蕉叶的月光酒之类。
两人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边吃边聊,等对面的人把酒都喝光了,含章才忽然从兴奋又开心中醒过神来。
对了,他还有正事来着。
因为意外的相谈甚欢,刚才还难以开口的请求,含章现在甚至下意识的就直接对眼前的男人说了。
“对了李兄,最近大水过后,百姓多病,我听箴魚能治疫,特地借了他的妖丹来,结果不知怎么用,他们说,那个你会用?”
而后小公子又呲着小白牙笑着,非常之殷勤的又从桌下搬上来一坛子酒,凑到男人眼前,给他满上酒杯。
“帮个忙呗,帮个忙吧!”
李孟津端起含章刚给他斟满的酒,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笑嘻嘻的这个小公子,而后薄唇抿着酒杯,一仰头就一口干了。
“可以。”
这疫病起因,大部分是因为太岁身下现世的人骨山而起,李孟津不必查都心里有数,这和妖也脱不了关系,是该一治。
更何况,眼下他还喝了人家的酒呢。
含章一听他应允,当即兴奋起来,也不顾人家的阻拦,就非要端起酒杯敬酒。
不过好在人间酒水的力道不能与那日的妖酒相媲美,是以含章并没有像上一回那样直接喝糊涂,而是眼神亮晶晶,有理有据的和李孟津要求。
他也要跟着一起去布雨……
“我施云布雨时,将化原身,恐不相宜。”
他主要是怕原身吓到含章,他心里不想含章怕他,也不想含章像千百年中的其他人一样,在远处瑟瑟发抖的跪着。
“没事,胥见心说你是条大鲤鱼来着,我不害怕鱼!”
龙君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这杯酒含章还是有些上头了,于是也不等李孟津反对,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鱼,便火急火燎的几步蹿出了房门,而后趴在院中的花池子边上,撸起袖子,伸出洁白的手臂,吭哧几下,把还在打盹的草鱼崩葫芦霸给捞了上来。
小公子拎着一条睡迷的大草鱼,浑身是水且颇为骄傲的抱进屋给李孟津看。
崩葫芦霸一见坐在眼前的是他们大人,打的盹立即醒了,还不忘鱼嘴一张一合的恭敬请安。
“大,大人夜安。”
李孟津看着眼前瞪着一双死鱼眼的崩葫芦霸,默默叹气。
且又不甘心的解释了一句。
“含章,我是一条龙鲤,这只是条普通的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