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觉得胸口处越来越热,甚至仿佛连魂都要被点着了,天边又雷声滚滚,震着自己的耳膜。
而一切的身躯折磨,都在驺吾立在东海岸边礁石上的时候,暂且被压制。
因为眼前的一切,大大超乎了含章作为“人”的认知,他瞪圆了眼眸,浑身僵硬的看着远处海面上的一切。
朝云浮在海面的上空,张口吐出了众多明亮的妖丹,而后以众多妖丹的力量,直接改变附近海水的流向。她又祭出一对红艳艳的蚌壳,大喝一声,蚌壳便扇动飓风,海面上暗流汹汹,直直的扑向拦在海边的一处高耸的巨坝。
此时胥见心也赶来了,他看着朝云吐出的众多妖丹,才恍悟,“看来就是她吃了东海妖众,我还当为什么就他东海受害,莫不是蛟族太缺德的缘故,原来,她是想用东海妖怪的力量,来驱动东海之水冲坝。”
胥见心还心里有底,看着朝云的行为尚且有闲心损贬蛟族。
而东海的蛟们,也探出水面,与朝云作战,但朝云却直接将漫天的东海妖丹挡在自己身边,意思很明显,若是想伤她,就先叫这些东海水族烟消云散吧!
对于蛟妖而言,此番动乱,最要紧的不是守大坝,而是救回族群,把失去肉身的妖丹蕴养一番,或可继续修行。
若破坝而淹人,他们倒是不在意,左右因果不在他们这。
大太子皱着眉,手拿神木枪就要战朝云,但却被身边年老的叔伯们拦住了。
胥见心看着这帮蛟冷笑。
含章此刻终于回过神,他喃喃的问胥见心。
“朝云,要干什么。”
胥见心又回手擦了擦后背的血,“这还看不出来,要毁坝呗。”
含章听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震惊的无以复加,但此刻他却来不及为妖怪这种掀云弄海的本事惊讶,而是大声喝到,“大坝一毁,岂不是遍野洪水!”
胥见心摆摆手,“我听师傅说过,东海的大坝是由一个极大的太岁镇守,她这点风浪应该掀不翻千年的太岁。”
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然而就在两人话音刚落时,那高耸的巨坝却蠕动起来,它动作之间,掀去了身上覆盖的泥土与树木,露出他如烂肉一般的本体。
大太子一脸震惊,胥见心与含章却因为不认识太岁的样子,并没有觉得太岁哪里不对。
直到那太岁用力的抽缩一下,最后便不动了,他缓缓的翻过身来,露出水面之下,被一种密密麻麻的蚌壳吃的斑驳的身体。
而东海的海水也大量的从它身体边的缝隙中流到平原上。
含章大急,“怎么办,怎么阻拦!”
就在一瞬间的事,朝云一脸喜意,她用尽全力施法,“给我涨!”
海水带着风浪,“呼通通”的直往太岁冲去。
至此,东海大坝失守。
含章眼中只有一幕。
那就是浊浪滔天,泥沙俱下。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太岁死去的身躯下,竟有数不清的累累人骨。
人骨一现世,冤死的亡魂便燃起熊熊的毒火,弥漫在东海之上。
蛟族诧异,东海可死不了这些人。但毒火也得治,不然要烧伤众多水族,于是他们便化出原形,吐冰的吐冰,吐水的吐水,但依旧熄不灭怨气滔天的业火。
那朝云却和疯了一样,扑向那被大水冲的到处流离的白骨堆,投身在泛青的火毒之中。
就在这一刹那,含章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随后,他心口便灼热难耐,痛得他跪倒在地上。
胥见心紧忙来查看,深怕含章是被什么妖息伤了,但还没等他的法咒碰到发热的含章,就见这小公子心口处发出一阵耀眼夺目的金光。
只倏忽间,一颗尚且没有修复完整的龙珠,从含章心口处脱身而出。
一道身穿赤红王袍的男人,伴着风雷,显像在半空中。
而随着龙珠离体,含章也被此方荡涤的妖息激的晕了过去。龙君抱着软倒的公子,将他轻轻的放在驺吾背上,驺吾赶紧用长尾巴护好含章。胥见心不敢上前,只能看着。
随着男人一出白玉京,天边便轰隆隆的响起炸雷,那雷声恐怖极了,仿佛挟着千钧之力,是天罚也比不上的威能。
在海面上奋力救火的蛟族被雷声所慑,一个个都钻进了海中躲避,海面上就只剩下面色苍白的大太子,还在苦苦支撑。
龙君左手指天,周身环绕的雾气便立即离体而去,飞入苍穹,化作密不透风乌黑云层,遮蔽了天时。
而后,他便挟着破碎的龙珠子,飞至怪石嶙峋的坝口之上。
大坝已经决堤,汹涌的海水倒灌而下,淹没众多山川平原。
龙君大喝一声,双手结印,按住龙珠子,释放出无上法力。
此刻所有开了灵智的东海众生,都感受到了,龙君暗沉又缥缈,却铺天盖地,能量极强的法咒之音。
“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炎炎而不灭,水泱泱而不息。吾结大因果印渡之,周全众生,以完此劫。”
咒印刚落,海面上的业火便渐渐的消散了,都化作一缕烟,或沉入地面,或飘向苍穹。
而面对肆意损毁人间的洪水,男人法随音出。
“给我归位!”
被业火灼伤了手臂的大太子,喘着粗气,只见龙君一声归位,东海的泛滥的海水便畏缩不前,而后,竟倒流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