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早上兵荒马乱的,小公子最终恶从胆边生,手指扣了扣羊脂玉匣。
“把你这半个苏府身家的东西卖了换钱,我要买一屋子的亵裤!”
含章也只是嘴上说一说,撒了气便罢,而后便要下床去找他爹和大哥吃饭。
只是他一转头的功夫,耳边忽然又听到了抽泣声。
“!!!”
含章大惊,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跌下了床铺,他只觉得头皮都发麻。
这可不是做梦,大白天的,闹鬼啦!
他是不怕那些规规矩矩的小妖怪的,毕竟那些看起来也就只是一池子“鱼”而已。
这个,这个可就不一样了。
想罢,含章下意识的抽出床沿上的痒痒挠,指着床里侧心惊胆战的问道。
“是,是,是哪个?莫要吓唬我,我,我可先告诉你,门外荷塘里可是有一池子大妖怪的,吃了你哦!”
小公子举着痒痒挠先发制人,却不料“鬼”不但不害怕,听到“吃了你”之后,更是放声大哭起来,嚎啕的震人耳朵。
含章这才听清楚,这哭声,好像是个小孩儿呢。
因为一早起来,他便被昨夜在水池中的那档子事占据了心神,如今且仔细一回想,他昨晚上也听过这小孩儿的哭声。
含章壮着胆子往前去,最终确定,声音就是那“半个身家”发出来的,他昨晚到底把什么玩意儿枕了一宿!
含章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沫,而后伸着痒痒挠推了推玉匣子,看哭声不停,又使劲儿推了推。
“呜呜呜,公子公子,不要吃我!”
含章终于答话,“你,你是人是鬼,啊不对,你是妖还是鬼?”
小孩儿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胜在口齿清楚,比外边池子里的小鱼小虾们强了不老少。
“我,我不是妖怪,也不是鬼。”他边说边打哭嗝儿。
“我原本是金刚轮山上,天生地长的一棵人参,因为一些事情,下得山来,谁知道人间的土地里到处都是红绳子啊,我刚下山就被抓住啦,呜呜呜,怎么也挣不脱。公子行行好,放了我吧!”
含章一听不是鬼,那他就不那么怕了,心想就是一颗人参,也不能咬人。
于是他爬到床上,试探着用痒痒挠把玉匣的盖子慢慢掀了,往里头一看,含章“诶呦”一声。
玉匣里哪还有什么人参,此刻匣角处正蜷坐的一个拳头大的小娃娃,头顶扎了根冲天辫,小脸蛋红扑扑的,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肚兜,但却被一堆红绳子绑着,瞧着是挺难受的。
“啊呀!这不是个小孩儿么。”含章心道他大哥可真行,买回来个小娃娃,别说吃了,养都不知道该怎么养,看来那银子是打了水漂了。
这事也不能和大哥说,否则大哥心疼银子事小,再一气之下把这小家伙给炖了。
没办法,也不能就把这娃娃捆在盒子里,不然三不五时哭上那么一哭,怪渗人的。
想罢,含章只得上前,坐在床上,放下了痒痒挠,伸手给人参娃娃解绳子。
“先说好,你不能到处作乱,也不可以乱跑吓到人。”
人参娃娃也不管含章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儿兴奋的点头。
红绳子系的很特殊,一动上边还有铃铛响,于是索性,含章直接拿来剪子,“咔嚓”一声,剪断了束缚。
人参娃娃见含章这么轻易就解开了绳索,瞪大眼睛“嚯”了一声,想摸摸剪子,但又惧怕。
含章松了一口气,“好啦,你有没有家……”
只是话音未落,没领教过“妖心险恶”的小公子就愣住了。
只见那个原本闷闷不乐的可怜小娃娃,挣脱红绳后,在玉匣子里仰头朝自己龇牙一乐,而后,“嗖”的一声,就没影了。
“???”
“!!!”
含章倒吸一口气,“啪”的一声把剪子摔到床上,气急败坏。
“真是世风日下,妖心不古!”
但放了也就放了,那么一个小人,含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赶紧收拾心情,盖上玉匣子,假装东西没丢,还做出个笑脸来,去到主厅和父兄吃饭。
苏府内一家人正和和美美的吃早饭,可苏府外却没有那么平静。
登高阁中,朝云轻理云鬓,又叫手下的姐妹们备了众多好礼,都打点妥了,才一挥手,收了这些拜见龙君的物品,而后带着阁中所有的妖怪,启程出发。
红衣侍女还问,“姐姐,这大人仙居何处?我怎么感受不到啊。”
朝云道,“大人法术广大,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找?”侍女疑惑。
朝云却一笑,鬓上的珍珠也恢复了些光泽,“自然要问小苏公子了。”
镇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敏锐的注意到,登高阁中妖息一过。
那蚌妖阁主带着一众小蚌妖,驾着妖风就往琼林镇东南角的苏府去了。
还在摆摊的大汉看着登高阁的云头后,也收了炸油锅,而后珍珍惜惜的拿出了些泛着金光的小虫,同样往镇东南角去了。
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隐于人间的大妖小妖,纷纷跟着先行的朝云,往苏府赶去。
这时候,含章还毫不知情的趴在花池边上玩“鱼”。
小公子主要是被娃娃鱼小倪从午睡的被窝里拉出来的,小娃娃鱼趴在含章床头,伸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戳含章的脸,还哼哼唧唧的,说乌统领今日来了,要介绍给含章认识,含章这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