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哭呀。”含章轻声问。
“呜呜呜,我。”那小孩儿回答。
“那你怎么啦。”
“呜呜,我难受。”抽噎了一会儿,他又说,“我被捆得难受,公子,公子在吃我之前,能给松松绑么?”
含章一听,只觉奇怪,心道我吃什么?
“呃,我不吃小孩儿的。”
那声音惊喜,“真的吗?”而后想了想又丧气了,“你骗人,大家都要吃我。”
含章一听这声音有要放声大哭的趋势,于是赶紧安慰。
“我不吃我不吃!你别哭啦。”
但小孩儿还是不停的哭,哭声叫含章头疼,只觉得仿佛自己的魂都跟着哭声一颤一颤的。
这时候,含章却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突然亮了起来。
他渐渐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吐息之气,这气息一出,那小孩儿就仿佛被瞬间掐住了嗓子,一点声也没有了。
含章耳边唯余这种悠长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却忽然有个男人在自己耳边笑了一声,而后轻轻说道。
“过来。”
含章的脚仿佛不听自己的使唤,下意识的往前去了,直到眼前忽而明亮起来,他又来到了这处熟悉的地方。
是雾气缭绕的热泉之中。
有个人影背对着自己,精悍的手臂随意搭在石台上,半个身子浸在波光潋滟的水中,整个肩背露在水面之上。
肆意的姿态间流露一种轩昂的风流。
含章却赶紧红着耳朵背过身,磕磕巴巴的说,“你,你是谁?怎么总不穿衣裳!”
男人听到含章说话,有些诧异。
“难得能凝魂开口了,果然神交见效。”随即他一动身躯,水波流动,含章自己的衣服也跟着飘起来。
男人朝含章走过来,含章却赶紧又说,“你穿上衣裳说话!”
“失礼,我被雷劫所伤,皮囊受损,暂时,无衣可穿。”龙君的龙鳞还没长全。
含章一听这人连衣服都没有,顿觉他可怜。
“那,我先借你一件吧。”
说完,含章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身后这人递过去。小公子绣着青竹的锦纱外袍顺着水流,嫋嫋娜娜的流到男人魁伟的胸膛处,最后横拦在他的劲腰上。
男人轻笑,“多谢公子。”
而后,他看着含章因被水浸湿白色中衣,而半透不透的身躯,又回答。
“在下姓李,名孟津,承蒙公子搭救之恩。”
含章纳闷,我救什么了?但他依旧很有礼貌的说,“原来是李兄,我,那个我叫苏含章,什么搭救之恩?”
津水之中这位李姓的龙君并没有多说,只是披上了含章给他的外袍,但因为他的体量要比含章大出太多,原本宽松的折襟衣裳,龙君竟合不上。
于是等含章转过身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被纱袍半遮半掩、欲说还休的胸膛……
含章一受这刺激,魂体又开始迷糊,鼻子都开始痒痒了,他模糊的想着,鼻血万万不要流到人家池子里!于是忙仰起头。
但仰头之间,却只见李孟津高出自己许多的宽阔身躯,还有脖颈处微微滚动的喉结。
还有金色的纹路在男人的肩背身躯上交替明暗又缓缓流动。
含章此刻只剩下一个想法。
“真夺目,真漂亮……”
第10章
男人最后还在耳边叫他的名字,声音馥郁浓稠,“含章,是么?麒麟朱鸟,龙兴含章,譬众星之环极,叛赫戏以辉煌。”
含章喘着气点头,心里又迷迷糊糊的想,自己还未曾说过,这人就知道我名字的出处。他,他不仅魁伟英武,还很有学问呢。
白玉京中嫣红的夕阳落下,在水雾迷蒙中,一道巨大的龙魂盘卧在金灿灿的水面之上,与怀中的人魂耳鬓厮磨。
含章再一次沉溺在梦里摇曳的微波中,醉了又醒,醒了又醉。
雄鸡鸣叫,叩醒了睡梦中的琼林镇,一日之计在于晨。
苏府,下人们手脚麻利,灶娘在角门口取了张屠户送来的鲜肉,早早的做好了朝食。
“少爷,少爷?”
“起床了少爷,老爷和大少等着你吃饭呢。”
“少爷,少爷!”
含章只觉得浑身爽快又疲乏,在昏沉的睡梦中,仿佛还残留着与别人肌肤相贴、气息相交的余韵,但耳边却有人在聒噪的吵扰。
“少!爷!”
小福见含章怎么也叫不醒,心里纳闷,但看着少爷脖颈下枕着的“新枕头”,他还兀自点头,果然,这玉匣子还有有点用,叫他们家少爷一夜好眠。
最后,含章还是迷迷糊糊的被小福催命一般的催醒了。
只是刚清醒,含章便觉得身上不对劲儿,他叹口气,认命的往身下一摸,果然……
还没经过人事的小少爷双目无神的望向飘飘摇摇的床幔,仿佛是梦里那荡漾的水波,含章心道,这么频繁,是春天到了么?我不会精尽人亡吧!
随即,小福便被含章支出了屋子,他自己则红着一张脸,吭哧吭哧的蹲在水盆边洗亵裤。
只是等洗完之后,他再去床头小柜子里找新的,却发现因为他换得太勤,屋内多余的亵裤已经没有了……
在他咬着牙下床时,含章伸腿恰巧碰到了昨夜拿回来的玉匣子,磕的他膝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