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含章也诧异,而后皱眉,他这表哥怎么如此呢,之前还觉得他人不错,可却是如此辜负人家女子的春心。
但随即又抬手敲了敲小厮的脑袋,“我学什么学!”
他常年病弱不出门,除了几个小丫鬟,身边连打死只蚊子都是公的。
小福讪讪,心道也是,像他们家少爷这样的,怕是进了什么青楼里,也是被被人占便宜的份。想罢,他伸手接过来含章递给他的一只大鸡腿,美滋滋的吃了。
天色将晚,外客们散的差不多了,但是含章作为本家人,还是要陪到最后。
只是他自打听完小福的小道消息,便觉得什么闹洞房之类,都索然无味起来,只希望他这表兄能好好对待这两位妻子,不要再出去沾花惹草了。
话本诗词上,什么情爱故事,都是缠绵又忠贞的,但眼前这确是一个花心多情的新郎。
含章在繁闹的酒宴上浅浅品着茶暗自出神,心想,果然,真情太难得了。
就在含章放下茶杯要回府的时候,却忽听后院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出了什么事!”
苏家本家这些人都赶紧往喜房处赶去,虽然说人家新婚夫妻在洞房花烛,但这惨叫,明显是出事了。
月黑风高,天上无星无光,府中各处放了好些大红灯笼,白天时候,倒是喜气洋洋的,但到了夜晚,尤其是暗夜,便显得尤其诡异渗人,映得府中仿佛血海一般通红。
众人顺着灯笼的亮光赶到喜房,就见,房间中门大开,其中阴风阵阵,新娘倒在地上,新郎被不知什么东西挖去了双目,倒在门口的血泊中,眼下不知死活。
新人双亲见状,大叫一声几近晕厥,本家的一些宾客也恐惧的不敢上前。
借着红灯笼映出的景象,含章被吓得心中一抖,大步后退,但他却发现,屋内今日拜堂的三位新人,少了一个新娘。
这时也有人恐惧的喊道,“快看,只有一个新娘!”
众人连忙再仔细往里看,护院也进去救人,屋内的红烛早就被熄灭了,里头一片昏暗,护院执着火把,小心往前。
但进去的人却被吓得慌忙外逃。
“啊!救命,有,有妖怪!”
而借着护院慌乱之下扔下的火把,含章只见,喜房的横梁处,蹲着一只如灰鹤一般的大鸟,它长着白色的勾嘴和爪子,此刻喙处尽是鲜血,异常骇人。
那大鸟还是异瞳,一目血红恐怖,一目却金光熠熠。
护卫中有勇夫,带着人拿着刀枪去驱赶大鸟,却听大鸟“桀桀”怪叫几声,扇起翅膀,引起的罡风将那样强壮的大汉都掀的坠地吐血。
人们一看,立即惊叫着四下逃窜。
含章早就被小福拽着跑了,可他心中却震惊的无法言语,那是妖怪吗?那样凶恶的噬人之物,与他家花池中的小妖怪们,是同一种东西?
人群慌乱中,却见那站在房梁之上的怪鸟双目如炬,歪着脑袋看向惊叫四散的人群,而后目光紧紧的锁在已经跑出这家府邸的含章身上。
怪鸟又展开双翼,呼啸一声飞出房门,挟着腥风,张开利爪直扑向含章!
天色晦暗,含章闻声转头,模糊中得见那“怪鸟”瞪着一双异瞳竟朝自己扑来,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小福惊叫,“少爷快跑!”说罢就要自己去引开怪鸟。
含章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当即一咬牙,自己这病躯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小福年纪还小……
于是他二话不说,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扯过小福,在怪鸟利爪马上扑来之时,把他这小管家甩到旁边的巷子里。
小福措手不及,没想过他家少爷竟有这样的力气,慌乱间被罡风带起的瓦砾拍晕了。
巷外的含章却再也躲闪不及,在因恐惧而颤抖的瞳孔中,倒映出怪鸟越来越近的利爪。
就在这生死之时,他身后却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这虎啸生风,直将怪鸟周身的罡风逼停了。
随即,跌坐在地上的含章只见,从自己身后跃出一只巨大的斑斓猛虎,它雄壮至极,托着极长的尾巴,扑向怪鸟,两只巨兽当即撕扯在一起。
巨虎很是凶猛,它先是咬断了怪鸟的翅膀令它无法扇风飞空逃逸,而后便周旋着扑向怪鸟的脖颈,看似是占了上风。
含章劫后余生的喘着大气,看着眼前这非人的景象,他手脚都在抖,嗓子干的说不出话。
很恐惧。
此刻“人”显得如此渺小,不但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甚至兴许还不够这些凶兽的一顿饱饭。
含章四肢酸麻,心脏剧烈的跳动,脑中嗡嗡作响,人就像钉在了原处,连逃跑都不能。
这时,在两兽搏命撕杀之际,街道两侧的排水沟渠里,却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一众水里的小妖怪露头。
一只王八对身边因为用法力而浑身泛红的娃娃鱼说,“加把劲啊!小鲵,龙君从前交代过我们,不能让人发现妖怪打架。”
娃娃鱼用力的直吭叽,憋得一张脸更红了,他拼命张开隔音罩笼罩着附近住户。随即还不忘晃着六角催促王八去找公子!
王八也不含糊,叫上了一堆什么靑头愣、愣头青、崩葫芦霸、霸葫芦崩的兄弟,去找含章。
含章正咬着舌尖叫自己清醒过来好躲避,这时就在暗月下,却瞧着街道两边的水渠中蓦然间有好多鬼火一般的亮光爬上来,他更害怕了,只觉得是天要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