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含章边吃,心中还记着小妖怪们的托付,一双桃花眼四处瞄,在坐的他都看遍了,只有高台上舞姬身后的屏风挡的严严实实,隐隐约约的看不清。
而等众人酒过三巡之后,歌姬舞姬们便带着香风飘然下台来,穿梭在宾客间巧言欢笑,更有甚者被揽入怀中,含章这才反应过来,在座好像都是男客。
苏明更是抱着领舞的女姬肆意饮酒,很风流的样子。
含章看着直皱眉,这个表兄不是要成亲了么,怎么这样不自重,岂不是有负人家深闺女儿的春心。
主桌的大部分男客也被吸引过去,含章身边空出一大片,还好小福护得紧,没人贴坐在他家少爷怀里,小福看着一个个珠圆玉润的娇娘,深怕姑娘们一个不小心,坐坏了他家小公子的大腿……
这时候,曲班的调子一转,琵琶弹得更是嘈嘈切切,屏风后走出一位身段绝佳的女子来,酒宴之上一时间一阵吸气与喧哗。
“这,不是朝云姑娘吗!”
“好啊你个苏明,竟然面子这么大,登高阁的掌柜朝云姑娘都叫你请来了!”
苏明也迷糊,他哪有那个能耐,不过酒劲上头,又被吹捧了一番,哪里还管这个。
含章也抬头看,那女子粉鬓香腮,头上飞云髻上满是珠翠,整个人看起来风情万种的。
只是他倒是没注意这些,小公子只是慨叹。
“哇,这个姑娘头上的珍珠可真大啊!”
朝云头上插着一对粉贝珠翠,鬓间一颗大珍珠流光溢彩,耀眼极了。
只是小福哪还能听见他们公子说什么,早已经被朝云迷得五迷三道了。
场面更加热闹起来,这时候,却有一位红衣女子,一碗茶汤淋在含章的后背上,烫得含章“诶呦”一声,女子身段娇软,连连致歉,含章怕主人家责怪女子,直说不打紧。
小福赶紧给含章脱下浸着热茶的外衫,但里衣也湿了,正恼怒间,却见本不怎么理人的朝云轻移莲步,走到了含章面前。
“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是我家的女婢们粗手笨脚,不如公子随我去楼上更换衣衫,聊表歉意。”
朝云声音柔软,没等含章反驳说不用,他回府就行,身边的苏明等人就起哄,直推着含章往楼上走,还说什么,“这是我家族弟,姓苏,唤作含章,承蒙朝云姑娘不弃,咱们哥儿几个这就送他上楼!”
等含章被七手八脚的推上楼,这些个表兄什么的,就被侍女带走了,独留自己在一处堂皇的锦室中,当真处处都以珍珠装饰,就连灯座,都是金边嵌了贝母。
奢华之中,唯独软塌边的白墙上,挂了一副清淡的美人图,工笔细腻,情思浓稠,被呵护的很好。
珠帘后的粉色香烛,升起袅袅青烟,气味香得腻人。
屋里也没人,含章抬步就要出门,却被侍女拦下,说什么等衣裳来了给郎君换上。
若是男子阻拦,含章说不得还要冲一冲,可门前都是女子,人人力气还大,他又少见女客,面皮子薄,就怕唐突了人家,还真就困在这了,连小福都不知道去哪找。
这厢的小公子手足无措,那厢的登高阁老板朝云眯着双目问身边的侍女,“晕了么。”
侍女面色难看,“没,奇怪,那可是您珠粉制成的蜡。”
朝云低头思索,“也罢,他浑身缭绕妖息,该是料想不错,我亲自去试探,为了张郎,死活我都认了。”
含章正纳闷的不行,就见门口那位朝云大掌柜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她手拿一件文人衫袍,礼数周全极了,叫含章也不好推辞。
说话间就要给小公子换衣裳,含章赶忙摆手,“我自来我自来,不劳烦姐姐了。”
只是朝云也没听他的,递衣衫的当口,她缩着瞳孔,伸手就去探含章的胸口处。
却不料,“嗡”的一声,一阵怒龙低吟,含章浑身金光一闪,朝云瞬间便被弹了出去,“嘭”的撞在墙壁上,滚落在地,吐了一大口血,头上的珍珠都暗了一个颜色。
那些所谓的侍女们,离得近的,被金光的余威波及,“啊呀”一声,化作各色的蚌壳,“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离得远的,则疯狂逃窜。
但这楼也有玄机,楼下竟丝毫也听不到楼上这样大的动静。
室内金光大绽,室外突然也晴空霹雳,护在含章周身的金光这才暗暗消散。
这时再看,屋内成人形的,只剩一个昏迷的朝云。
还有被一股力托着,闭目昏睡,浮在半空的苏含章。
琼林镇上空,原本还艳阳高照,却迅速的阴了天,乌云遮蔽之下,这一处登高楼的香室中,竟雾气氤氲起来。
一道高大漆黑的人影,显现在水雾朦胧中,伸出手臂,抱起昏睡的苏小公子,继而消失在屋内,独留一室缭绕的水汽。
作者有话说:
“六曲雕栏百尺楼,帘波不定瓦如流。浮云已映楼西北,更向云西待月钩。”欧阳修写哒!
其实就是四个字,楼真高啊!(*^▽^*)
第5章
在一片浓星密缀的夜空下,一艘木筏小船缓缓的飘在水面上。船尾呆呆傻傻的坐着一个人,船头则轮廓不清的站着一个人。
津水中那个不久前遭劫的龙君,此刻正站在船头,学着“人”的做派,朝坐在船尾的含章拱了拱手,礼仪十分周正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