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县令命格不行啊,只成了一半,小黄他变得人身鼠头的,还得给被偷鸡的人家干活还账,可苦呢。由此可见,人间诱惑太多了,妖生艰难。”
含章看着这大王八妖怪一脸戚戚的样子,倒是觉得人不一定要怕妖怪,说不定妖怪们更怕人一些呢。
“那你们怎么办啊。”含章想着昨日往池子里放了那么多点心,早晨就都不见了,可见小妖怪也不少,都怎么封正呢?
人世里哪有那么多有大德的人,难道,不会是,逮着一个,就可劲儿的薅羊毛吧,这样想起来,岂不是每天都有妖怪在他眼前排着队等封,大德之人,也很惨呢……
含章正乱想,王八却颇为自豪的说,“我们有大人啊!”。
只是说到他们那个从天而降,还被雷劈糊了的“光芒万丈赤金巨龙”,小妖嘴就严起来了,说什么也不再多讲,反倒指指点点的问起含章来。
“公子你找得怎么样了?我们大人有下落吗!”
含章也愧疚,他那日包票打得挺好,但找来找去,苏府都翻遍了,也没见着什么“大人”的一点影子。
所以,今日借着同宗表兄的邀请,他出了门来到登高阁,还能在苏府外的琼林镇到处找一找,万万不要辜负了人家小妖怪们的一番嘱托呐。
无奈昨夜睡得太晚,一路上昏昏欲睡的,到了登高阁,马车一停,苏含章才精神过来。
甫一下车,常年不出门的小公子就被眼前的高楼镇住了,高楼耸立在琼林镇最中央的位置,雕栏画柱,好不精致,楼中热闹喧嚣,鼓乐齐奏,真是盛景。
苏含章看着眼前金粉而成的牌匾,上写“登高楼”三字,他顿时诗意大发,一甩宽袖,念念有词。
“诶呀,真是六曲雕栏百尺楼,帘波不定瓦如流。浮云已映楼西北,更向云西待月钩啊!”
小福收起了马车下的板凳,听他们少爷“叽里哇啦”说了一堆,眼神中透露着缺少知识的澄澈,于是他只掏了掏耳朵,愣头愣脑的问了一句。
“啥?”
苏含章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厮的肩膀。
“我说,楼真高……”
“哦哦。”小福恍悟,然后大大的赞同点头。
“少爷你这几年身体不好没来过,登高楼也是前年才改成这样的,原来也不怎么高,现在不仅改了楼,里边一共五层,每层的营生都不一样,新老板是个歌姬,长得很美。”
说完,小福还凑近了小公子低声说了一句,“听说五层还能寻花问柳呢!”
含章诧异,而后又瞥向自己的小厮,“你小子,怕不是去过吧。”
小福赶紧摇头,“都是有头有脸的才能上五层的,一般人上不去。”
两人说话间,便被门口的掌柜迎进了门,掌柜一看苏府的豪华马车,还有含章一身的锦绣,就知道这是个有身份的。
“诶呦,小公子是吃酒还是喝茶,是听曲还是赏花啊。”
苏含章没应付过这样热情的盘问,于是赶紧从袖口拿出苏明的请帖,“找人找人!”
“原来是明公子的客人啊,快快,三楼请!”
说着,苏含章便顺着楼梯一路被带到四楼,期间他好奇的迅速往旁边路过的几层瞟了瞟,可见一层是吃饭喝酒的,二层是摇色子行令的,三楼便是设酒宴的地方,其间还搭了台子给歌姬舞姬。
苏明正被人拉着敬酒,含章踌躇了一会儿,看着人太多了,便悻悻的放下了手,没上前打招呼,寻了一处空席便坐下了。
只是他自打一进门,好多人就已经注意到,实在是苏小公子长得漂亮俊秀,想要来搭话,但大多都不认识这个久不出门的苏家小公子。
于是便有人去意会酒宴的东道主,苏明刚灌下一壶酒,闻言往角落的桌边一看,心里也“嚯”一声,这小公子真嫩啊,是谁家的,怎么没见过?
苏含章就像个玉人似的,端着茶杯拘谨的坐在窗下。
直到苏明来见礼,两相一介绍,苏明才想起来,这可不是他堂伯家的小儿子苏含章么!
前几年他去拜见大伯父,还见过一眼呢,只是那时候眼前的这位俊公子还没长开,又一身病气,如今可真是宝珠脱尘了,叫人不敢认。
苏明酒气一上来,拉着含章就往人群里走,和宴席上的众人介绍,“这是我本家弟弟,怎样,叫你们都来见识见识!”
含章倒也觉得新鲜,好热闹啊!
于是别人朝他敬酒,他就朝人家拱手作揖,还好没人非要给他喝酒,他正庆幸,殊不知,苏小公子病弱娇贵,是整个琼林镇都有名的,苏家爷俩这些年流水的银子砸进名医名药里,愣是养活了一个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小儿子。
谁也不敢给他灌酒啊,这要是有个万一,苏老大得生撕了他们。
含章看什么都新鲜,一路被让到了主桌,桌上好些是苏家族里的长兄长舅,和蔼的问了些寻常话。
“小弟,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还欠我一顿酒呢。”
含章被夹了一满碗的鱼肉,此刻吃得一嘴油,还要分神说话,“唔,窝大哥和爹爹写信说快了,不过赶不上表兄的喜事,叫我过来跃进薄力。”
主位上年长的舅舅则摆手,“叫人家消停吃饭,一会儿该噎着了。”
众人便笑,几个喝酒的爷们心中还想,苏老爹长得不怎样,大儿子也魁梧的很,这小儿子倒是娇娇贵贵斯文的紧,该是像他那早逝的夫人了,嘿!可真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