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阿纳吃饭吧。”阿勒本来说的是克烈语,不过在近千年的两族融合过程中,就连语言也渐渐统一,克烈语中也融入了狼神族的古突厥语。他们称呼母亲为阿纳,父亲为阿塔。
摩厍却朝着门外摇椅的方向瞧了瞧,就见老头已经起身了,只是坐在摇椅上也不动,默默的想事。
阿勒喊了好几声,张玉良仿佛才听见,这才起身进屋。
只是坐在桌边,老头看了看眼前的儿子摩厍,就忽然说,“平日族长也就和你们几个走的近一些,他提没提过打算要什么时候做仪式呢,算算时间,再看看雾的浓淡,好像也差不多了。”
更何况,昆吾比摩厍他们还大个几岁,摩厍他们都成家好久了,昆吾却一直自己住在狼巢里。
不过也是没办法,昆吾身上狼神族的血脉太过浓厚,他是上一任族长的伴侣生下的,不过两人以为些隐秘的事情,生下孩子后就去世了。
昆吾自出生时就是狼身,五岁之前,也都是用狼的形态生活,被白狼群的老狼王养着,五岁之后才变成小孩儿的模样,零星的回过几次村子。
而狼神族,不管实际年龄是多大,只要还没有举行仪式,就不算成年,狼神族的成年,是伴随着身躯血脉的觉醒,能够在狼与人之间随意转换。
但在濒临觉醒期却仍未举行仪式的狼神族,有时候激动之下会自行爆发,那样会有几率找不回身为人的神志,很危险,不仅是对他自己危险,也对东山所有的生物来说非常危险。
张玉良又想起上任族长在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心里就乱糟糟的。
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昆吾和以往任何一只有记载的狼神族都不一样。
他的成年仪式要格外小心些。
摩厍听张玉良这么说,便一愣,然后抬头和阿勒对视了一眼,才用沉沉的嗓音开口。
“族长他,还没有找到伴侣,当年我也是和阿勒成亲的时候,才举行的仪式。”
只不过他们这些一个个依次举行了成年仪式的狼神族,也并没有成功化成狼身的,都与平常一样,只是力气大了些。
在摩厍看来,什么成年仪式,也就仅仅是一个仪式,祈福用来着,办不办有什么打紧的。
张玉良却摇摇头,“我看族长对外来那小子有点不一般,咱们得早做打算,你们年纪小,没见过真正的狼神族觉醒,族长和你们这些旁系血脉不一样,不看顾好,情况会很棘手。”
摩厍也知道昆吾和他们不同,昆吾才是他们的头狼,也是东山上名副其实的神明。
只是这个神明还没有苏醒。
于是摩厍点点头,“我去问问族长,看他是什么意思,咱们听族长的,照办就是了。”
毕竟不举行仪式,就没办法同房,会伤人的,当年阿勒也是受了一些苦,在摩厍成年仪式后才好了一些。
然而这也还只是不能化狼的旁支,到他们族长那里,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了,搞不好要出人命!
而在他们眼里即将要出人命的本“命”——林舒,此刻还一无所知,他坐在水潭边,正嘴上油乎乎的大口吃着肉饼。
肉饼的皮是酥脆的,金黄的饼皮上还撒着黑芝麻,肉馅汁水丰厚,混杂着葱条和洋葱丝,吃着一点也不腻。
不过林舒还想,这东山这么个小村寨,怎么什么也不缺呢,连洋葱芝麻这些都有。
边想,林舒边抬头看着倚在岩洞边吃生牛肉的昆吾。
他只在为老狼王掏牛肝脏的时候手上沾过血,自己吃的时候倒是很干净,只拿了一块牛肉百无聊赖的撕着吃。
时不时会露出唇边锋利又偏长的犬齿,寒津津的,挺吓人。
狼群这时候也吃饱了,出去狩猎的狼群早就在野外吃完了,这一头野牛是单独猎给留守在狼巢的妻儿老小的,此刻他们都在狼巢附近巡山,以确保巢内进食安全。
那只野牛已经没剩下多少,就连小狼崽们都吃的肚子溜圆,一嘴红通通的,正被大狼们按着舔干净。
林舒就见这时候几只挺强壮的白狼从山梁下跃上来,叼着剩下的牛骨和牛头,下山了,似乎是把食物残渣扔到了很远的地方。
狼巢被维护的很干净。
几个没事的白狼还踱步到林舒面前,他们疑惑于林舒怎么不吃肉呢,是不是病了,所以凑过来试探的伸头闻嗅林舒。
当狼对你没有攻击意图,甚是他你当成一员的时候,林舒觉得,就其实和大狗差不多……
眼前这几只来自己身边闻闻瞅瞅的白狼那叫一个秀气漂亮,一身的毛发并不像小狼崽似的软绵绵蓬松松,而是油光锃亮的无比顺滑,又洁白如雪,阳光一照,那叫一个漂亮!
林舒没忍住想摸,但狼一看林舒手上还有油呢,当即嫌弃,一抬爪子,就按住了林舒那只跃跃越试的油手,林舒就忽然笑了,他头一次能在一只狼的脸上看出眉头紧锁。
挺可爱的,于是就像撸狗一样,抱着白狼就摸。
白狼被抹了一后背的油,但也没用力挣脱,反而回头瞅昆吾。
那意思,你不管管吗!他讨厌呢。
昆吾看着是坐的挺远,实际上他都往这边瞄半天了,并且目睹了林舒两眼放光的往白狼身上抹油的邪恶行为。
看了半天热闹的昆吾这才站起身,往林舒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