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一到村口后,就双手扶着担架,下来和众人打招呼,他认为这样更礼貌一些。
“你们好,这里有能听懂我说话的人吗。”
村民们对于林舒的到来都比较惊奇,互相说着林舒听不懂的语言,就在两方这么鸡同鸭讲了半天之后,那个带耳坠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拍手,而后,就吩咐小孩儿一句话。
小孩儿一听,撒腿就往回跑,没一会儿,就带出来一个老头。
林舒一看老头,顿时激动不已,不是别的,这老头不仅穿了一身长衫,还带了一副眼镜!真是非常有现代痕迹。
林舒没往前走几步,就见那老头已经到他眼前了,看起来比林舒的腿脚利索多了……
老头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林舒,林舒直接问,“老人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有没有出去的路。”
老头看了一回儿,最后清了清嗓子,还朝林舒拱了拱手。
“鄙人张玉良,不知公子从哪里来啊,是如何进我东山。”
林舒一听这老头能说中国话,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虽然这人说话发音有些独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好歹能听懂。
不过站在门口也不好说话,老头边带着林舒往村里走,边细细询问。
林舒自觉没什么好隐藏的,便把过来谈合同结果碰到泥石流进入大雾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说,但是他下意识的隐去了那场林中的枪战。
林舒不想卷进什么麻烦中,他现在只想找到出去的路,然后回到现代社会中去,家里还有人等着自己呢,其余他一概不想知道。
老头边听边点头,不过他没有回答林舒的问题,反而是先介绍起了这里的情况,他口音独特,林舒也只听了个大概。
这座大雾隔绝之后的地方,叫做东山,他们一族生活在这里,从来没人能从大雾中走出来。
林舒正皱着眉头思索,就听老头忽然问道,“不知现在外头是什么年月,是哪个做了大总统啊。”
林舒闻言一愣,才忽然反应过来“大总统”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他觉得这人说话有种半文半白的江淮官口音,民国时期,不就是这样的语言风格么。
那这老头得多大了,民国离现在,一百多年了也。
“呃,现在没有大总统了,早就解放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老头一愣,最后摘下眼镜擦了擦,低头默默念叨,“哦,解放了啊,解放了好啊。”
说话间,林舒已经被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大门前,眼前这屋子举架很高,就连这门也得将近两米半。
“后生娃,你的事情得从长计议啊,族长既捡了你,那你就先在此处住下,老头我在村里也说得上些话,有事就来村头铁厂来找我。”
林舒这边还一头雾水的,心说族长?哪个是族长。
在他心中,这种部落一般的小人口聚居地,族长,差不多都是个花白头发、手拄着龙头拐杖、暮气沉沉的老头才对么。
刚想叫住老头,却见他仿佛听不见似的,只蹒跚着步伐,神思不属的往外走,还被出门的门槛绊了一脚。
“诶,您小心点!”
老头连头也没回,摆摆手走了,只留林舒自己站在原地。
林舒心里发沉,正默默的想着事儿,就见门口忽然扔进来一枚晶莹漂亮的小石子,林舒抬头一瞅,好家伙,这屋子外头的门板后边偷偷的藏了好几个小孩儿,此刻都露着个小脑瓜顶,然后瞪着大眼睛往屋里瞧自己。
这些小孩儿肤色都与其他村民一样,是那种健康的蜜色,乌黑的头发扎成小辫盘在脑后,一个个被照顾的很好,看着很精神。
看着他们,林舒就想起了自己家的小弟,于是叹了口气,便朝那些小孩儿招了招手,谁知道他一招手,小孩儿们嘻嘻一笑,反倒都跑掉了。
最后小屋中只剩林舒自己,他便开始到处打量起来,屋里虽然收拾很干净,但有点空旷,桌椅都没有,应该是不怎么住人的样子。
不过有一个大大的壁炉,里头正烧着木头,橙黄又温暖的光映在人的身上,让人莫名产生一种昏昏欲睡的安心。
壁炉前方的地上铺着几层厚厚的毛皮地毯,林舒的鞋早就不能穿了,如今他光着脚,踩在毛皮上,脚下很柔软。
虽然一应家具都没有,但兽皮地毯对面的墙面上,却有一个挂弓箭的托手,上面正挂着一张巨大的弓,弓身的木头材质非常好,还绘制了山川日月的花纹,林舒被吸引了,上前仔细研究。
伸手轻轻抚摸弓身,冰冰凉凉的,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在弓箭旁的地上,还立着一桶粗箭,箭头朝下,可依旧能看出那森森的箭尖。
林舒想,这样的神物,又有谁能拉得开弦。于是,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
那必然是要有一副广阔的臂弯……
外头的天色漆黑,没有霓虹彩灯,辽阔的夜空繁星璀璨,无穷无尽一般。
林舒就这样趴在干爽的兽皮上,搭着一块毯子,倚在壁炉边,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中会心事沉沉的失眠。
可是没有。
壁炉的火“哔啵”作响,林舒浑身被融融的火光笼罩着,伴随着草原夜晚的虫鸣,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而克烈这一边,还聚在一起谈论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