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摊了摊手,将手里的毛巾丢到一边:“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送我一盆他精心培育的绿梅,这代表他很好,我收着,养死了也无所谓,他知道,我不会养绿梅,最多一个月就剩一盆枯枝,这一个月,刚好回安城。就当他履行了一起游苍莽的诺言。”云念说着,有些抵触的笑了笑:“没想到,他比我还记仇!”
“所以,那个黑袍是蓝颜??”令之恒紧紧捏着拳头,云念提起和蓝颜的过往时,脸上都会带着不自觉的笑,这让他无比的妒忌,心痛,他此刻,只想杀了蓝颜。
云念怔怔看着令之恒,令之恒眼睛的愤怒和杀意毫不掩饰,可蓝颜是知己,令之恒是相知,他不想让他们之间拼个你死我活,下意识的云念起身想要抓住令之恒,可令之恒却躲开了,一时间,云念都有些不知所措。
令之恒后退一步躲开云念的手,抬眼看着云念,整个眼睛都红了,好一会,他才稳定情绪,转身出了门:“来人,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在王,不许他和外人接触,没我的命令不许他出入半步。”
两个守院的侍卫愣了愣,相互看了看,还是快速领命来到云念的房门口守在两侧,手中长枪相对,将房门封住。
云念看着令之恒有些决然的背影,怔了许久。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是么?梅影做的那些,不过都是他下的命令而已,他只是不知道出手的会是梅影而已。从他让牒氹送走那几片绿梅花瓣时,他就知道,令之恒迟早会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后悔了么?云念抬手摸了摸肩膀上被梅影咬的伤口,那里丢了一块肉,很疼的!!
别人都不重要,只要令之恒活着就好。他的痛,他都得找回来,不论是谁加在他身上的。
队伍在梅城修养了两天才发出,回安城一路,没有人能笑起来,气氛压抑,随行人员都换上了丧服,安正珂坐在拉着夕妍雪尸身的马车上,一路都没说过一句话。深深的自责和怨恨压在他心里,让他寝食难安。
云念舒服的躺在马车里,边上是看守他的侍卫,牒氹也被禁止靠近了,只能跟着马车走,一路都是一脸的委屈。
第五天,终于看到安城的城门了,负责国丧的官员早早等在城门外,随行官员也都换上了丧服,入城时,满城都是送丧的百姓。
所有人下了马,跟在队伍后面,云念一身黑衣坐在轮椅上,任由侍卫推着进了城,这满城飘飞的纸钱都赶上满天的大雪了。
由于夕妍雪是死在外面,按照安国的习俗,是不能回家的,只能停放在皇宫外,安正珂跪在宫门口祈求安萧远网开一面,让夕妍雪回宫接受百官朝拜,可多少年的规矩,岂是安正珂一跪就能破坏的。
安萧远满脸悲伤,站在夕妍雪的棺材前驻足了很久,寒风萧瑟中,他大概在回忆和夕妍雪相处的点点滴滴。其实,他们很相爱,但身在皇族,很多的事,即便他拼命去守护,也未必能做到万无一失,夕妍雪同样明白,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安城,入寺修行。他让夕妍雪回宫的时候曾书信给夕妍雪,夕妍雪只回了他一句话:命,逃不过,躲了这么多年,反而有些后悔了。相比孤寂的守候,她更想短暂的相守。
他以为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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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葬结束,令之恒被罚了五十军棍与随行的所有侍卫相同,皇宫的安防也不需要他了,被皇帝安排到城防营,做了景轩的手下!在百姓眼里,他还是护国大将军,住着将军府。
安正瑀自请废太子,跟皇帝请了个闲职做了个闲人。安正珂回了云烟楼,听说,是要退出宗门,再回朝,怕就是安国的新任太子。
云念有罪么?安萧远没找到理由,毕竟,云念是云国的太子,作为质子代表云国去迎接夕妍雪回宫,何况还是个废物,云念不在背后看笑话,他就该庆幸了,找什么理由责罚?
事情调查了么?查了个翻天覆地,把梅城的当官都换了一批,最后只抓住些流氓地痞,匪军流寇,闹的梅城人人自危。没查到忘川彼岸么?查到了,可抓不住一个活口,问不到任何消息,最后查无可查,闹了个不了了之。
将军府里,云念瞧着手上的铁链一时有些恼怒,可令之恒不出现,屋子里都是些听命令的侍卫,他问不出什么也得不到任何回答。小苏,小暖还有牒氹每日只能在侍卫的监视下给云念送上一日三餐,连过多的停留都不能有。
气么?怎么能不气!可云念没法,为了逼令之恒出现,他直接窝在床上三天不吃不喝不下床,身体都熬虚脱了,令之恒还是没来。
寂静的夜晚,云念有些迷糊的睁眼看了看房门方向,见没有令之恒的身影,便默默闭上眼睛,他已经躺在床上五天了,一闭眼,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意识恍惚间他还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预警,饥肠辘辘,时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喉咙干涩,他连说话都做不到了。刚开始是赌气,后来就是较劲,现在,他就剩下一个念头了,这么死是不是太亏了,这么难受,是他自找的么?他是不是傻,割腕抹脖子那些不是更简单更容易也不用受折磨么?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相信。
迷迷糊糊中,一股温热的水流涌进嘴巴,云念下意识的想要去汲取,可却被人一把推开,一瞬间的痛让云念意识慢慢清醒,睁眼看到一脸恼怒的令之恒,云念怔怔的笑了,他知道,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