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打量了两眼牒氹,眉头微挑:“你娘?”
牒氹微愣,随即点头:“我娘得了痨病,大夫说我娘的病治不了,你昨晚仅凭银针就能控制我,医术一定很厉害,你能不能救救我娘?”
“我是人,不是神仙,大夫说治不了,那我也不行。”云念晃了晃酒瓶子,没酒了,无奈一叹,将酒瓶丢进战马身上挂的布袋里,将手里最后的一块点心吃完,拍了拍手,起身准备回去。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牒氹有些慌,她很想问云念不都说医者仁心么,为什么云念不能仁慈一点,可,她有什么资格教训高高在上的云念?她和她娘,在这些贵公子眼里,不过是地上的蚂蚁……
“也行,试试!”云念一手拍着梅树借力直接跳到战马上,随即调整好双腿,看向牒氹:“带路吧!”
“啊?哦……好……”牒氹没想到云念居然同意了,连忙在前面带路,住处倒是离这里不远,也在梅河边上,房子有些老旧,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也种着不少梅花,有一棵和酒楼门前的那棵差不多粗,满树白色花朵,开的甚是耀眼。
云念直接来到梅树下的,拍了拍战马,战马便温顺的卧下身子让云念下来,云念托着梅树站好,抬眼望着满树梅花,心中有些欢喜。
牒氹从屋里推出个轮椅,椅子上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脸色蜡黄,身体枯瘦,双眼也没多少神采了。云念仅瞧了一眼便明白,这妇人怕是没救了,而且马上就要死了。
牒氹推着老妇走到云念身前,又连忙给云念搬了把椅子过来,想扶云念,可云念抬手拒绝了,她便连忙倒了杯热茶过来。
云念瞧了一眼热茶,端起来尝了一口,随即忍不住扬眉,这满口梅香,给人一种置身梅花海的感觉:“好茶!”
“让公子见笑了,”老妇人笑了笑,努力打量了一眼云念,随即松了口气,缓缓抬手:“氹儿这孩子有些调皮,以后……咳咳……还请公子多照顾些!”
“好。”云念微微躬身,应了下来,显然,这老妇人强撑着怕是也放不下牒氹。
牒氹有些着急的蹲在老妇人身侧帮老妇人轻轻抚着后背,想让她呼吸的顺畅些,同时看向云念:“你快帮帮我娘啊。”
“不……不用了!”老妇人抬手拦住牒氹:“其实……要不是丫头你,咳咳……娘早该……死了,娘……咳咳……娘就是……放不下你!!咳咳……别怨你爹……”
“娘!”牒氹眼看着老妇人的手从自己手中滑落,嘶嚎着看向云念:“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为奴为婢,求……”
云念不等牒氹说完,探手检查了一下老妇人的身体,气息,脉搏全无,生机消散,恐怕就是一口气撑到的现在。
见云念摇头,牒氹趴在老妇人腿上哭的撕心裂肺。云念无奈一叹,默默坐回梅树下,寒风起,花瓣落,满天飞花飘雪,仅片刻功夫,满树梅花便落了个干净,云念震惊的望着满地雪白,再看向轮椅上的老妇人,抬手轻轻拍了拍梅树,这便是万物有灵吧!
牒氹哭的许久才稳定情绪,推着老妇人回了屋子,没一会背着个布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根火把。望着老旧房子许久,牒氹将火把扔了进去。火势乘风,一会的功夫就将整个房子都烧了,火光随着渐渐西沉的落日照亮了半个梅城。
景轩带人急匆匆跑来,手里还提着灭火的工具,看到梅树下的云念,一愣神:“王……王爷……您怎么在这???”
云念摆了摆手,望着那被大火吞噬的房屋,心中一阵难受,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未来,他身边的人也会渐渐远去,他也同样会老,会死,会离开。可转念,云念苦涩一笑,他现在这般,居然还有心思可怜别人。别人是死别,他是生离……
大火烧了没多久便渐渐熄灭,留下满地烟尘。这周围也就牒氹一家人,房子又是木建筑,房屋年久失修,烧的很快。牒氹一直看着火熄灭了,才怔怔走上前,抬手,运转内力,风起,将满地烟尘卷起,慢慢落入牒氹面前的坛子里。盖好坛子,牒氹转身来到梅树前,跪在地上用手挖了个坑,小心的将坛子埋了起来,从始至终,牒氹都没有再掉一滴眼泪。或许她心中最后一丝牵挂没有了,她心门的最后一丝缝隙也关上了。
云念微微躬身,对着梅树拜了拜,转身对战马招了招手,战马小跑来到云念身侧卧下身子。云念托着椅子跃到战马身上,调整好双腿,瞧了一眼跪在梅树下的牒氹:“我答应你娘照顾好你,你若无所去,可以来找我。当然,以后的你算是彻底自由了,也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若需要我帮忙,可以来安城将军府,我叫云念!”说完,云念扯了扯战马,对景轩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着离开。
回到酒楼的时候,安正瑀正坐在一楼的大厅喝闷酒。令之恒确实给他了一个交代,梅城偷鸡摸狗的抓了一堆,挨个带到他面前让他指认,半天下来,安正瑀眼都看花了也没找出来,关键他自己也没看清敲他闷棍的人具体什么模样,就晕倒的时候模模糊糊看着一个瘦小的黑影,结果抓来这一堆小偷各个又小又瘦又黑,一问才知道,这样的身材便于影藏,还方便入室,钻个狗洞什么的不至于被卡在洞里,最后他自己烦了,丢回给景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