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应声,蹲在马车角落里,不再作声。
陆承听任由那车夫将自己拉到了城西一处无人的荒野。
他在马车停下来时,伸了个懒腰,都未曾再从窗子里往外看一眼,便直接掀开车帘,下了车。
驾车的车夫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七八个汉子,穿着破旧,发缕肮脏,丑陋不堪,一看便是常驻城西的街头小混混。
陆承听啧了一声,心道这幕后黑手当真是心思歹毒,他要真是个姑娘,别说遇到这几个人会被糟蹋成什么样。
即便没被糟蹋,被人劫来城西走上这么一遭,只怕这清不清白,也要说不清楚了。
姑娘家最重名节,换做旁人,即便没死,怕也是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陆承听站在原地,看着那七八个混混,没说话。
那几人光是看见陆承听那张脸,就已经口水直流,丑态毕露了。
带头的那人目光黏腻地在陆承听身上来回游走,半晌后,嘿嘿一乐道:“这长相思的花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向陆承听靠近两步,猥琐道:“姑娘,陪哥哥们玩玩儿,哥哥们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陆承听看着那猪狗般的男子,抬手脱掉了身上碍事的长披,对那男子勾起唇角,轻声道:“好啊。”
那几个男人看着陆承听这般识趣,还主动脱了衣服,便都发出了愉悦的淫笑。
李卫人在马车里,看着陆承听,做好了随时出手宰了这七只猪狗的准备。
他看着陆承听弯下腰,掀起裙摆,从小腿上取下一把短刀,然后站起身,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那带头的男子面前。
仅以一把短刀为力,右手持柄,左手按在那男子后脑之上,鲜血迸发之时,那男子身躯缓缓倒地,而他的头颅,就提在陆承听左手之上。
嘴角的笑意,已然凝固了。
剩下六人见状,脸色大变,转身便四散而逃,陆承听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每个人身后。
割头的动作如阎王索命般轻而易举,李卫甚至没听到几声哀嚎,便见陆承听手中提着一串人头,缓缓向自己走了过来。
李卫从车上下来,看着陆承听,吞了口口水,半晌才说出一句:“姑娘威武。”
他此时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殷思砚能这般喜欢陆承听,并不是毫无缘由。
陆承听将手里的人头递给李卫,笑盈盈道:“去吧,给左相送份儿大礼。”
......
殷思砚在重华殿被绊住了脚。
彼时酒过三巡,在座几位朝臣都一一举杯说着些祝皇帝龙体安康,大宣国运蒸蒸日上的漂亮话。
歌舞正起时,一舞姬突然暴起,手中拿着把匕首便向皇帝刺去。
御前侍卫速度再快,也不如殷思砚反应快。
殷思砚在那舞姬的舞步刚刚与其他人错位时,便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当即一个闪身出现在皇帝面前,抽出御前侍卫腰间的佩刀,在那舞姬的匕首距皇帝还有一尺之遥时,一剑砍断了那舞姬持刀的手。
与此同时,一侍卫也突然挥刀从皇帝身后袭来。
殷思砚耳尖动了动,当即回头砍掉了那侍卫的头。
鲜血喷射而出,溅在大殿之上的雕龙柱上。
宫中的侍卫虽反应不及殷思砚迅猛,但也不是草包,有人见那舞姬行刺失败,打算咬破口中毒包,服毒自尽时,眼疾手快,一把卸了那舞姬的下巴,将毒包取出,将人五花大绑抬了下去。
行刺帝王是诛九族的大罪,殷思砚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在座众人的神色。
所有人眼中皆是惊惧,唯有玉世安,惊惧之余,还流露出了一丝意外和愤怒。
殷思砚隔着老远看着他的瞳孔,眯了眯眼,没说话。
宫宴之上出了这样的事,皇帝当即下令,在那舞姬开口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皇宫。
殷思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越想此事,越觉得不对劲儿,尤其是当玉世安的目光频频扫向他时,他心中就愈发不安。
而除了皇帝,唯一能让他感到不安的,就只剩了一个人。
陆承听。
虽说李卫就跟在陆承听身边,陆承听在宫中出事的概率极小,但殷思砚还是放心不下,事关陆承听,他半分也马虎不得。
殷思砚与皇帝通了声气,派人去后宫传唤陆承听,打算让皇帝给陆承听安排个住处,让陆承听先歇着。
结果派去的人回来却告诉殷思砚,陆承听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便跟宫里的内侍离开了凤栖宫。
殷思砚当即便坐不住了,脸色难看地对皇帝道:“今夜之事,怕是真正针对的,是臣弟!”
皇帝不是傻子,今夜的刺客一看就是报了必死决心,若真是为了弑君,阵仗必然比这要大得多。
但今夜真正出手行刺的,却只有两人。
除了舞姬,就是那个被殷思砚砍了头颅的侍卫。
他们的目的,看起来更像是在搅浑水,为的是拖住殷思砚的脚步,劫走陆承听。
今夜若是皇帝不让殷思砚离开,殷思砚便是硬闯,得罪了自己的皇兄,也得闯出这皇宫。
但所幸,皇帝并无意与自己的亲弟反目,知道殷思砚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了,吩咐宫人:“问清楚,长明姑娘与谁离开,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