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砚知道自己进过避难所,但他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经历过什么,不知道避难所在制造“战斗者”,更不知道他自己就是“战斗者”。
他只觉得陆承听很可能跟自己很相似。
这种隐匿身份多时,突然遇到同类的感觉让韩思砚兴奋又紧张。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开口问他:“承听,你......被咬过吗?”
陆承听侧头看了韩思砚一眼,深吸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是。”
韩思砚舔了舔唇角:“那......你进过避难所吗?”
“进过。”
陆承听这次没再犹豫,语气中的肯定,让韩思砚分辨不出,是属于破罐子破摔,还是属于破釜沉舟。
但他得到了陆承听的答案,心中的紧张便彻底被兴奋代替,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陆承听却站住了脚步,看着韩思砚,有些不可思议道:“砚哥…………你………”
“我怎么知道?”韩思砚反问。
他随手从身边的货架上,拿起了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徒手将其捏扁,给陆承听看,对他说:
“真巧,我也是。”
他看着那只被揉成一团的保温杯,也跟着笑了。
然后抬头看着韩思砚在黑夜里像是闪着光的眸子,欣慰又惊喜:“我真没想到。”
037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无语了:【刚刚那段儿,你都演出层次来了。】
陆承听屏蔽037,他心里对自己的演技有数,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韩思砚在得知陆承听的身份之后,无疑是欣喜的。
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猛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陆承听会不会,是避难所的人?
他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才蓄意接近?
又或者,陆承听根本,就是为了他才来的?
他所说的回避难所,会不会是为了把自己骗回到避难所?
韩思砚想到这,心里顿时又是一沉。
陆承听看得见韩思砚的脸上的欢喜神情突然开始发僵,不解道:“怎么了砚哥?”
韩思砚看着陆承听,直言道:“承听,我们的相遇......真的是巧合吗?”
陆承听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韩思砚伸手捏住陆承听的食指指尖,有些不安道:
“总觉得避难所不会那么好心,我有段记忆很模糊,不记得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但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我大概是他们某项计划里的试验品。”
“我怕,你是他们派来回收我的。”
陆承听闻言,回握住韩思砚:“我不是来回收你的,我是来找你一起,回收避难所的。”
韩思砚愣了愣:“什么意思?”
陆承听道:“避难所不能留,至少里面的当权者,都该死。”
韩思砚沉吟片刻:“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对吗?”
陆承听没否认:“相信我,砚哥,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出来的?”韩思砚问。
陆承听没瞒他:“逃出来的。”
他知道韩思砚有很多疑问,关于他自身,关于自己,关于避难所,关于那项他不知道的实验计划。
他对韩思砚道:“砚哥,我无意瞒你,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前提是,不要再怀疑我。”
韩思砚不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包括沈玉,包括谢枫,包括他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陆承听。
即便他跟陆承听相识时间最短,陆承听身上又带着许多令人难以琢磨的秘密,他还是下意识就想去相信陆承听。
希望陆承听的怀抱能成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港湾。
他看着陆承听在黑暗中直直盯着自己的眸子,跟他说:“我信你,你别让我失望。”
陆承听向韩思砚大致讲述了关于“战斗者计划”的事,并告诉他:
“砚哥,你是这一批实验体中,唯一的成品。”
他没说关于谢枫的事,只抛开了上帝视角,说了自己在实验室中有可能获取到的信息。
韩思砚哑然,他将整件事消化完毕,才捕捉到了陆承听话里的重点:“唯一的成品,那你呢?”
陆承听直言:“我是失败品。”
韩思砚蹙眉:“怎么会呢?什么意思?”
陆承听松开握住韩思砚的手,对他道:“砚哥,我已经死了。”
“我被他们推进了熔炉,才能从避难所里逃出来。”
“熔炉?”
韩思砚光是听见这两个字,心就被狠狠揪了起来。
陆承听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韩思砚心里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他觉得他听懂了,又没完全听懂,不得不问陆承听:“承听,死了是什么意思?”
陆承听抬起手,指了指韩思砚身后,缓缓出现在安全通道口,并向他们走来的丧尸:“我跟他们一样,是死人。”
韩思砚回过头去,等着那丧尸靠近,在他扑向自己之前,夺过了陆承听手里的高尔夫球杆,狠狠挥出去,打碎了那丧尸的头颅。
他回头,静静看着陆承听。
陆承听卸去了伪装,韩思砚才在这寂静中发现,陆承听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