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李子,气得直跳脚:“殿下!军饷本就不充裕,您这一顿,直接吃了平日里三倍的粮!”
陆承听问他:“剩下的粮,可还能撑过这个月?”
小李子算了算:“最多到月底。”
“够了。”陆承听说:“月底之前,让将士们返京。”
小李子震惊。
这位从未上过战场,射箭从未射到过箭靶上,甚至于连兵书都没读明白过几本,整日在皇宫里无所事事,潇洒度日的太子殿下。
居然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月底之前,让他们返京。
从东岭到皇城,快马加鞭也要小半个月。
若是带着军队,想要赶月底返京,就是说,三日之内,便要结束这东岭的战事。
不说沈思砚和军中身经百战的副将们,就是年轻时候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胡老将军在此,恐怕都不敢如此口出狂言。
小李子怀疑陆承听的精神状况有问题。
但又不敢直说。
只在陆承听出去之后,偷偷趴在沈思砚跟前,使劲推搡沈思砚:“掌印,您快醒醒吧!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沈思砚眼皮子沉的厉害,被小李子一晃,好像连脑花都在跟着晃悠,恶心的厉害。
他艰难开口:“何事?”
小李子急得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半天,沈思砚才听懂他的意思,只对他道:“万事听太子吩咐。”
小李子虽然一直对沈思砚保有绝对心信任,认为沈思砚无所不能,但他对陆承听总是不放心。
可惜沈思砚现在病糊涂了。
他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希望陆承听不要随意整什么幺蛾子。
直到他听见陆承听与各副将开了场简短的集议,并下令,子时一过,立刻集结兵力,主动攻城时。
才头一回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与东岭的战火,头一回在深夜里点燃。
大庸的将士们吃饱喝足,士气十足,在这家家团圆,人人放松的除夕夜里,驾着冲车,扛着攻城槌,在号角声中,第一次攻向了东岭的城门。
“今日攻下东岭,明日整军归京!”
沈思砚手下一副将,代替陆承听,向将士们喊话。
无数箭矢从城门之上飞射而来,却无法阻挡庸军将士们迫切归京的心。
霎时间,杀声震天。
陆承听在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和厮杀声中,带着将士们撞开了东岭厚重的城门,一马当先,踏入了东岭境地。
他策于马上,纵横于东岭城中,遍布敌军的街道之上,马在疾驰,敌人的箭尚且瞄不准陆承的身形,陆承听却松开缰绳,举起了背后那把硕大的弓箭。
数箭齐发,势如破竹,每一支箭都必定要正中敌人眉心,才算达成使命。
红衣墨发,如杀神降世。
身后跟着无数杀红了眼,热血沸腾的大庸战士。
陆承听一路直奔东岭王宫而去,他拉住缰绳驻足于宫门外,看见了挟持着陆政延,站在宫门之上的东岭王。
东岭王看着顶着沈思砚面容的陆承听,心中惊骇,他砍在沈思砚手臂上的伤口有多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被刺中腹部,眼下强撑着才能站在此处,没想到沈思砚居然能这么快便攻进城来,还提得动那把巨弓。
“让你的军队撤出东岭,否则我杀了他。”东岭王将匕首架在陆政延喉咙上道。
陆承听仰头看着宫城之上的陆政延,淡淡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我大庸的男儿,绝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便弃将士们于不顾,弃家国于不顾。”
“五殿下乃我大庸男儿的表率,又怎会甘心受你这逆贼的挟持。”
杀人诛心。
此话,是在逼陆政延自戕。
陆政延哭爹喊娘求着东岭王莫要伤他性命,甚至许诺了东岭王,只要他能回去,必然给东岭王足够的好处。
只将尊严放在脚底下踩,只为了拖延时间等着庸军兵临城下救他狗命。
却不料,沈思砚一来,就要逼他去死。
宫城外是无数披坚执锐,奋命与东岭抵抗的大庸战士,他们入了城门,越战越勇,此时逐渐围拢于宫墙之下,不约而同的盯着他。
若他此刻敢说一句求救的话,就是不顾将士,不顾百姓,不顾家国,只想苟且偷生的无耻之徒。
他会因此被钉在耻辱柱上,今生无缘帝王位。
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陆政延不想死,他此时唯一的生路,便是抓住时机,反杀东岭王。
037紧张的手脚发麻,提醒陆承听:【陆政延情绪波动异常,他对东岭王起了杀心。】
陆承听收到信号,在陆政延暴起,与东岭王对调了位置,想要将东岭王手中利刃抢夺过来,欲捅穿东岭王喉咙的同时。
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喊一声:“保护五殿下!”
人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收到任何一条突兀的指令,都会下意识去做出自己原本要做出的行为。
此时陆承听身后的将士们,各个举着弓箭对着城墙之上的东岭王,只等陆承听发号施令。
因此,当众人听见陆承听的口令时,第一反应便是向宫城之上,射出了手中早已备好的箭。
无数利箭从背后刺穿陆政延的身体,从陆承听的角度来看,觉得他很像一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