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漫舟吃口牛排,直着眼盯他,“在哪?”
游承静报了个地址,叶漫舟心里有数,新丰的一个拍摄基地,专供绿幕取景,地方离他那不远,远了也不成问题。
他低头切牛排,“我下周挺有空。”
弦外之音,要他邀请作陪?游承静可拉不下这个脸,周四的拍摄内容那么劲爆,拉着叶漫舟围观,不亚于随身携带一枚定时炸弹。
他没吭声,叶漫舟压根不需要人请,命令式通知:“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防你红杏出墙。”
“谁出墙了?”不对,“谁红杏了?”
“我没事干,观摩一下。”
游承静烦躁,“我才不领你去,你闲着没事干,爱死哪死哪。”
叶漫舟不语,嘎嘣嘎嘣嚼牛排。反正不让他去他能有一百个招,谁拦得住他。
吃罢饭还剩下半天时间,游承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想在酒店和机场浪费时间,拉着他往附近的小市场转悠。
虽说外头下着雨,温度能稍许一降,两人带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小汗闷了一身,游承静精神都快给汗掉一半。另一半正在人为挨烫,来自某火炉一只胳膊膀子,在旁边磨磨蹭蹭,有意无意地撞。
叶漫舟这会没心情喊热,知道男女合拍的mv主题,爱情无出其右,总不可能拉个女主合拍纪念他妈。
虽然知道游承静的性取向,可就是心里酸,一想就膈应,一路都在打听他合作的细节,问他什么主题,什么背景,要不要牵手亲嘴和拥抱。
游承静被问得很烦,问什么都胡诌喊要。牵手要亲嘴要,拥抱也要,视情况还有床戏。可把叶漫舟气坏,眼神冷得掉冰渣,跟他屁股后狂甩脸色。
游承静感觉这人真是欠得没得可说,“我都没计较你那拍的劳什子同性恋电影,你好意思管我?”
叶漫舟犟嘴:“我亲密戏全都是找的替,你真人上阵能一样?”
“找的替怎么?我这演两个镜头糊弄过去得了,你那剧组泡了一个月,都不晓得跟人家怎么卿卿我我。”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叶漫舟拉着他吵:“我跟人卿卿我我?和我对戏的男主一下剧组就往导演房间跑,身边一大把不检点的搞剧组恋爱和约炮,那酒店房间还不隔音,成天领不同男的女的在隔壁龇啊哇呀地闹。”
“就我一个洁身自好的在里头格格不入,完事那男主跟导演俩狗比天天没羞没臊,虐得我狗粮吃到饱,情人节人家看极光的看极光下馆子的下馆子,我在大雪天里听着你把我拉黑的忙音度过——就这么着了,还要被你冤枉我跟人家卿卿我我?”
游承静语噎,本是图一时口快,没想到激起人这么大反应。
“没有就没有......”反应慢了半拍,强词夺理:“你,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
“我......”
“你凶我?”
他掩盖心虚,掉头就走,叶漫舟一回神,可算是吓坏了,追上去哄了半天。游承静本来也没真生气,装样别扭一会,给他个台阶下:“渴了。”
叶漫舟忙狗腿得不行,随手一指路边某间奶茶店,游承静定睛一看,大太阳底下那白花花俩字,卡卡。忒显著,忒亮堂。
两人面面相觑。
你说缘分呢,就是这么巧。
进了店门。两人选了角落就座,叶漫舟扫码,率先下单,而后把手机递去。游承静接过来,操作几下。
不多时,店内播报取号,叶漫舟去拿,呈上桌前,一杯鸭屎香珍珠,五分糖,热。一杯冰美式黑咖,去冰,二倍浓。
两人无言,纷纷拿起自己的点单,插管一饮。游承静被苦得一激灵,叶漫舟被烫了一哆嗦。
他们抬眸,对视,口罩上的眼睛,心照不宣地笑。
交换了饮品。暖暖的茶水渗进舌尖,稀释咖啡的苦味,最终混合交织,沁出一种独特的清香。
游承静咬着吸管,悄悄地嘬一口,又嘬一口。
这杯茶来路别有用心,他曾兀自饮过数杯,从没觉出新奇,可自今天起,他算正式地好了这口鸭屎香。
天际冒着一丝小雨,航班下午准时起飞,回了上海,两人又要各奔目的,只是这次不再分道扬镳。要走时,叶漫舟胳膊一扬,给了个瓷实的拥抱,唇埋在他发间,“承静,好好的。”
真防不住这人找机会亲热,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他抬眼看他。这些年在圈里没算白历练,要是早前按这心境,早就该泄了气,可现在硬生生咽下一腔心跳,脸上那么古井无波,都快把自己都蒙在鼓里。
叶漫舟身后几响车鸣,助理郑飞在催促。他放开他,退后,挥手,“走了。”
他也装样,扭头走。各自两步后,忽然福至心灵,同时回头。
游承静顿了顿,把心一横,飞扑过去,往那唇角蜻蜓点了个水,随后不管人反应,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跑。
郑飞见着这一幕,在车里吓呆了,按笛的底气瞬间没了。
叶漫舟两片嘴唇傻乎乎开着,后觉出一丝舌尖的温润,沁人心脾的甜。直到人跑远,消失视野,还恍惚以为是假象。
他抬手指,摸摸唇角,当真一丝湿滑,没得跑。
叶漫舟只觉头晕目眩,腿不似腿,脚不似脚,哪都不对付,哪都太对付,转身使唤两腿,飘飘似神仙,只走出一个凌波微步,罗袜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