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
  叶漫舟眼神昏沉,快要疯了。
  游承静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他一时不能呼吸。
  “静.......”
  游承静杀气腾腾:“慢点吃鱼啊!”
  “——冰海鱼皇!你给我慢点吃鱼!”
  叶漫舟惊出一身冷汗,把衣服从脸上扒开,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他从床上坐起,翻身看手机,游承静没回音。他盯着自己那冰海鱼皇的昵称,萎了半天。
  想开视频,想听他声音,想看看人脸,但这会国内是深夜,对方早已入睡。他忍不住在聊天窗发完一串思念成疾的疯,劈手抱住身上的衣服,好像隔着那层布料,他就能抱住衣服的主人。
  虽然感觉很变态,行为很变态,模样也很变态,但变态就变态,他又不是第一天对游承静这么变态。
  抱在怀里,狠狠嗅了个痛快。
  叶漫舟起身,打算外出买些厚实衣服。拍戏时一切造型穿衣皆是剧组安排,原本的私服在方才一场恶战中已然暴废,现下剩的两件,承担了他睹物思人的重任,他怎舍得穿出去便宜谁的眼睛。
  其实这种小事本可以拜托郑飞,但郑飞目前不在剧组,他另有他用。
  叶漫舟溜去隔壁顺衣服,他进门前先叩门,站立等候,里头许久没动静。
  本想做个礼貌的强盗,现下只好做个唐突的贼。他拧开门,里头乐晨不知去向,床头挂着一件大衣,起得全是球,拎过来一看,没牌子,没牌子就算了,一摸一手地摊货,地摊货就算了,版型还是仿的大牌。
  八辈子没穿过这么low的衣服,一股子穷酸味,他嫌弃得要死,但没办法,刚跟祁天严干完架,这会再去偷他衣服,实在有失体面,只能凑合穿。
  他换好衣服,盗亦有道,扔了个字条就出了门。
  天寒地冻,雪夜难行,好在酒店附近就是家大型商场,没走几步就进了暖和地,彻底优哉游哉。
  逢着极夜,当地人也不爱出门,商场人烟稀少,他气定神闲地在里头溜达,在国内去哪都是一堆人跟拍,已经记不清上次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闲逛是什么时候。
  偶有两三顾客说着鸟语从他身边经过,往他一瞟,便是移不开眼。毕竟方圆百里哪见得了这号人物——一个亚洲青年,长相惊艳,高大俊挺,看似外来,却淡定得毫无破绽,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好似人已在此地久居多年,乃至吊儿郎当,散漫厌倦。
  叶漫舟对自己的吸睛早是见怪不怪,把新奇的目光抛到脑后,从里到外瞎逛一圈,放眼望去,皆是洋鬼子的巨脸广告,看到审美疲劳,快把商场溜了个底朝天,终于寻到目标店面。
  他瞧一眼门口vittorio alfieri的牌子,进入心仪店铺,目光巡睃,却未见心仪人脸,突然想到游承静似乎是亚洲区限定代言,遂而心生不忿,心说这va虽然亚洲区选人有品,但看来这品味并未走向国际,品得十分有限。
  也罢,过度国际化也很危险,多那么多人喜欢游承静,又得多那么多情敌,他更闹心。
  金发碧眼的店员上前,英语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摆手说no,先火速挑了件顺眼的换下身上这件,走出试衣间时,只觉如释重负,走路的腰板都挺直一截。
  这会才有心情精挑细选,琢磨哪件入得了自己法眼。秉持能选长的就不选短的,能选有扣的就不选带链的,能选纯黑的就不选花里胡哨黑的。当然如果看到游承静同款,那上述一切规则都不作数,毕竟他对他的双标早已飞出太平洋。
  挑了约莫五六件,感觉剩下日子里能凑合穿,他去前台结账填地址,让人把几件新衣服连带那件地摊货送到酒店。
  身上一件厚呢子,大衣摆,一八九的大高个,垮垮一迈,走路简直倍儿他妈的拽,一路经过好几个鬼佬,眼睛都迷歪。
  叶漫舟心中遗憾,可惜游承静不在,不然起码得照他丫勾引几个来回,让他领略什么叫轻熟男手段,什么叫小狼狗风范——只是此举尚有一丝风险,若勾引不成反被引,难保不被演绎成什么叫老舔狗风范。
  他拉风地走着,心里正想入非非,迎面忽撞见几人,脸色一冷。
  剧组里几个配角演员在结伴逛商场,为首的男二看见他,主动上前打招呼,“这么巧舟哥,要一起么?”
  叶漫舟目不斜视,经过他,无视他。
  这大牌耍了个结结实实,只叫那人僵在原地,脸色一赤一白,不无尴尬。
  好歹也是戏份重要的男二,竟遭此待遇,周遭人只觉打抱不平,愤懑这叶漫舟实在目中无人。
  叶漫舟未有任何反应,身后的牢骚左耳进右耳出,走出商场,雪虐风饕,一路暗灯下,人鬼参半的一张脸,晦暗交错的一双眸,冰凉若死物。
  第52章
  八年前, 华盛更衣室。
  叶漫舟在一排座椅前屈身蹲下,打亮手机手电筒,往底缝里瞟一眼,瞧见黑漆漆的犄角旮旯里, 凌乱的毛发, 可疑的纸团, 以及像是活得和更衣室年纪一样大的陈年污垢......
  他仰面呼出一口长气,有点绝望地问:“你确定在这里边?”
  电话那头, 一滩水花响,须臾, 游承静的声音隔了截水声传来:“是的。”
  叶漫舟咬咬牙,又折下腰,趴回地上重新摸索。
  游承静这个夏天已在更衣室弄丢了两副耳机盒,他尽量不让他丢失第三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