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难看:“叶漫舟,旁边有床!”
“睡一起暖和。”他低声,高大的身子挨过来,跟只火炉一样。游承静七手八脚地挣扎,一不小心按到旁边窗帘开关,窗帘慢慢阖上,房间全黑。
“......”
他感觉一只滚烫的胸膛合上后背,只觉寒毛直竖。半张脸往被子里一闷,发出警告:“叶漫舟!”
耳畔一声低音,“嗯?”
“差不多得了!”
“差远了好么。”
“你不要得寸进尺!”
“哪得你寸了,最多得到你一个毫米。”
“别逼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把戏?”
“看得出你不还是中了。”
“那他妈不是你使阴招威逼利诱?”
“你以为呢?咱们过家家?”那只手越来越没分寸。
游承静叱声:“我他妈以为跟你录这种节目只要贡献演技呢,合同上可没说还要贡献别的——”
话一出口,他顿住。身后动作一停。
“贡献什么?”叶漫舟低声。
他不语。
叶漫舟胳膊慢慢收拢,嗫嚅:“你贞操......不是早贡献了。”
骤然,如堕深渊,耳膜鼓鸣。
他声音压抑:“叶漫舟......你混蛋!你混蛋!”
“我是混蛋,我是。”他抱着他,喉咙发紧,一声声答应。
他气得发抖。
“游承静。”
身后人此时低唤,喑哑:“我已经装了五年正经人。”
“......再不混蛋一把,我就要疯了。”
第18章
游承静倾听身后人寸寸呼吸,满身沸腾的血液,渐渐凉了下来。
何必呢?有什么好生气?第一天认识他?第一天知道他这副恶劣德行?
已经错付数年,已经及时止损,难不成要同他把一笔陈年旧账重头算起?
十年了,烂账太烂,他不可能算清,无非相互抵赖,虚与委蛇,待到挺过这几个月,对方耐心耗尽,想必一切又能重归平静。
曾经那个一意孤行,不知死活的窝囊废,也该已经离他很远了。
他有些心累,阖上眼皮。
叶漫舟先他一步入睡,又先他一步清醒。
气息一直拱在脖颈两寸的地方,一朵小小的空气蓓蕾,两秒一下,开了,又合,又开。
心动和气息势均力敌,每逢那蓓蕾开一下,他牙关紧一下,心跳快一拍。幸亏幸亏,游承静要是一秒喘一百次气,心就一秒跳一百次,胸都要跳成篓子。
不知是朦朦胧胧的什么时候,背对成了正对,又成了相依。
叶漫舟挺恨自己睡那么死,错过那个冷不防的幸福——游承静主动转身,把头挤在他胳膊上,昏昏然地跟他肌肤相亲。
清冷的五官,也没有那么摸不着边了,熟睡时就忘记讨厌他。
醒来半天,期间护士来查过一次房,叶漫舟怕打扰游承静休息,打发人走。回身后,轻轻掩上门,在黑暗里摸黑行走,把床头的垃圾收拾干净,又躺回床上,小心地回拥住那具身躯。
睡梦中,怀里人不自觉地往他这里缩了缩,怕冷的体质,天性主动寻暖。
叶漫舟心猿意马,想起来这么一茬,从前游承静总爱骂自己浑身一年到头都跟个火炉一样烫,喝岩浆长大。
叶漫舟反驳说没我这火炉,冬天怎么伺候你热手暖脚?游承静反驳说我是物尽其用变废为宝。叶漫舟再反驳说那我的宝还可多可多,你真想物尽其用么?
每逢这时,游承静就不说话了,闷着头红着脸。等着他笑得欠嗖嗖地挤兑上来,大骂一句叶漫舟你有病。你给我滚。
叶漫舟含出些笑意,恍惚回忆,两个人第一次钻被子,还是自己主动邀请。
这半南不北的地界,暖气失踪,空调乏力,大冬天,他看着游承静躺在床上冻得直翻白眼。
叶漫舟颇为诧异:“你盖的什么?”
游承静边哆嗦边答:“被子。”
“这是床单吧。”
“是被子。”
“没见过这种纸片被子。”
“我从小到大都盖这种。”
“你从小到大都盖纸片?”叶漫舟好可怜地看着他。
游承静猛打个喷嚏,不说话了,他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原来游承静是很南很南边的人,缺少过冬经验。
叶漫舟实在怕他横死在床,发出了共枕邀请。却看游承静一脸受宠若惊,扭扭捏捏钻过来,忍不住发笑:“怎么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他抱着被角,脸红:“紧张,我第一次跟别人睡一张床。”
叶漫舟也揶揄:“紧张,我第一次邀请别人跟我睡一张床。”
游承静翻身看他,那双眼睛分明没一点紧张,甚至还带点悠闲。冷不防又被靓一下,激了个动,一翻身擦过他被里的胳膊,叶漫舟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他妈,冰块做的?”他抢过他的手,感觉一只冰块砸在手里,半天捂不化。
游承静给他捂着也不动,半张脸闷被里,有点乖地看他。
他态度软化:“这么冷不早说?我好歹把暖气调高点。”
“你不是嫌温度高屋里太干,怕喉咙不舒服么。”
“我更怕你横尸在宿舍楼好么?”叶漫舟挺没好气:“到时背负一个冻死室友的罪名,我名声彻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