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医生说过她的病症，她哪里是做恶梦, 分明是呼吸不过来，被憋醒的。
她之前也会有这样的状况，她总说是噩梦。
“继续睡吧, 我陪你。”他低声说着, 往床头上靠过去, 就让时玥靠在他怀里睡。
这样会让她好受一些。
时玥点点头，困乏得眼眸泛出泪光, 找个舒服的姿势, 就闭上了眼睛。
——
时玥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熬到可以出院。
不过她的身体并不是好转，只是因为住院对她病情没有帮助，她留在家里反而会更放松。
天气越来越冷，时玥每天睡得并不踏实, 不是半夜心悸惊醒，就是呼吸不过来憋醒，也幸好有卓陆在照看她。
一天三餐吃药，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时玥觉得自己真的就成了个病美人，光是放在家里摆着好看的那种。
傍晚的斜阳穿透窗户打进来，时玥在阳台上站一会儿，看到林海莲拎着一个袋子，推开院门走进来。
林海莲身上是正红色呢子，脚踩着高跟短靴，头发没有烫染，自然垂在身侧。
她举手投足见，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有着某种刻意。
时玥看得有些膈应。
林海莲这呢子外套和鞋子，时玥都有同款，而且她没记错的话，林海莲也见过。
倒也不是不让林海莲穿同款，只是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显得特别恶心。
时玥最近的脾气，被惯得无法无天的，看到什么不顺眼的，就表现在脸上了。
她走出房间，朝楼下走。
一楼门口，卓陆一手还拿着锅铲，将门打开后，见是林海莲，便随口问，“有事？”
“三哥，听说三嫂身体不好，我特地来看看。”
说着，林海莲将手里的水果提起来，眯着眼睛，笑容满满。
“不用。”卓陆连让她进门的意思都没有，说完后，就打算将门关上。
林海莲抿着嘴，神情忽然悲戚，“三哥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卓陆皱眉，“没有。”
玥玥不喜欢她，他自然不会让她进门。
而且，她看起来，让他很不舒服。
至于哪里不舒服，他也说不清。
用他小妻子的话来说，就是，辣眼睛。
林海莲继续说，“那为什么三哥对我的态度总是这么冷漠，我还以为我哪里惹到你或者三嫂了。”
卓陆还是那句，“没有。”
他正欲关门，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时玥从卓陆身后探头出来，笑容浅浅，虚弱地看着林海莲，“阿莲，你来看我啊？”
林海莲本来已经泫然欲泣，忽然看到时玥，这眼泪也没掉下来，她点点头，“三嫂，你还好吗？”
“没事，还死不了。”
时玥的话刚出，手腕就被男人握住。
时玥捂一下嘴巴，冲他眯了眯眼眸，“我嘴快，当我什么都没说。”
“风大，你走出来做什么。”卓陆直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
其实时玥已经穿着外套，粉橘色的，很鲜艳的颜色。
他的外套再压下来，就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
卓陆忽然知道林海莲哪里让他觉得辣眼睛——她处处学着玥玥，不管是笑容还是穿着。
明明他觉得玥玥哪哪儿都好看，都可爱，但是换做是别人，那便是辣眼睛。
两人仿佛已经忘记还有一个外人在，四目相对，情意流转。
林海莲握着袋子，出声打断两人的情意绵绵，“三哥三嫂，你们真是恩爱。”
卓陆看向她，“玥玥需要休息，就这样吧。”
说完，这回是将门关上了。
不过时玥又将门打开，伸出脑袋看林海莲，“阿莲，你不适合穿这种长款呢子，显得你人特矮。”
仿佛只是一个好心的提议，她说完又奉上一个完美笑容，“慢走哦。”
林海莲站在院子里，脸上一片火辣。
她什么意思？嘲讽她？
还有，这个卓陆也太不识好歹了。
守着一个快要病死的人做什么？
林海莲气得脸部扭曲，转身往外走。
卓海的车也在这时候回来，卓大嫂从副驾下来，手里提着今天的食材，看到林海莲，便招呼她，“阿莲，快来帮我拿一下。”
林海莲压下心中的不快，走过去。
卓大嫂拿起两个袋子，示意车里剩下的，跟她说，“阿莲你拿这些进去，先把今晚的菜弄一下，我给玥玥送点东西。”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
林海莲看向卓海，还没说话，对方也搬着一个大箱子，跟上卓大嫂的脚步。
这也是给卓陆那边送去的。
林海莲气得将手里的水果扔下，又用脚踹几下，发泄完之后，还是得将东西拎起来。
仗着生病，就让所有人围着她团团转。
呵，死了也是活该。
这边卓陆将大哥大嫂送的补品收下，顺便留两人吃饭。
他们也不推辞，不过变成卓海下厨。
在这方面，的确是卓海比较擅长。
“那我喊一下阿莲？”卓大嫂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卓海听到后，连连摇头，“别提了，老三好像不太喜欢阿莲。”
“好。”卓大嫂有些犯难。
老三倒不是针对阿莲，只是态度极其冷淡，玥玥倒是喜欢和阿莲聊天……难道是因为这个，老三不想让阿莲占据玥玥的关注？
卓大嫂觉得自己的的脑回路有点奇怪，但是想想又觉得很合理。
于是卓大嫂回家跟林海莲说一声，又匆忙离开。
林海莲在厨房煮面，将碗筷弄得哐啷响。
卓大嫂关门时听到，忍不住皱眉。
他们丢下阿莲自己一个人吃饭，的确不太好，但是她这怨气是不是太大了？
卓大嫂自诩对她已经是最好的，但是最近阿莲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
回到卓海身边，卓大嫂将这事跟他一唠叨，卓海神情莫测，压低声音说，“你没发现阿莲最近在学玥玥？”
“什么意思？”卓大嫂懵逼。
在这一点上，还是男人比较眼尖。
“我刚才在路边看到阿莲，还以为是玥玥。”卓海说。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林海莲的衣服，头发，还有某些时候的说话语气，眼神……都跟玥玥的风格越来越像。
卓海觉得，学别人的优点可以让自己变好，这没问题，但是不能太过分。
卓大嫂听完，倒抽一口气，对啊，她怎么没发现呢。
玥玥有的，阿莲好像都想去买同款。
最近她的穿着打扮，的确都是照着玥玥来的。
换做自己是玥玥的话，可能心里会不太舒服吧。
这天晚上，卓大嫂回去后，跟林海莲详谈一番。
结果林海莲哭得不像样子。
卓大嫂没有像以前那样安慰她，皱着眉离开。
在门关上后，林海莲也瞬间变脸。
第二天，林海莲依旧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上课的那个学校，发展势头很好，她现在能自己赚钱，自然也不会看别人的脸色。
她甚至还穿着时玥同款的杏色毛衣，优哉游哉从她门口经过。
她没气到时玥，但是把卓大嫂气得不轻，连早餐都吃不下。
卓海倒是自在，“a城是个好地方，阿莲能独立了，你也该学着放手。”
卓大嫂看着他，心思复杂。
卓海放下筷子，收起笑容起来后，少了几分憨厚，“她比你想象中要精明得多，秉性好坏我不说，你仔细观察观察，总会感受到。”
卓大嫂讷讷看着他，好像从来不认识自己这丈夫一样。
只是下一秒，卓海拿起筷子又狼吞虎咽，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是生意人，有些时候看人还是听毒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