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裴仅却说,“我记住了。”
意识到裴仅的意思以后,昭昭的脸“唰”地红了,“什么记住了,谁关心你记没记住啊。”
求婚仪式已经结束,昭昭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她刚要跑的时候,裴仅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我是因为知道你会来,所以才来的。”
她有些呆住,她印象中的裴仅,从来不会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而自从重逢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
“还有,”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你口红擦到鼻子上了。”
昭昭:“……”
晚上大钟包了一家江边餐厅请亲友团一起庆祝他抱得美人归。
昭昭和万丽丽在靠窗的一个吧台喝着酒,俞灵飞奔过来向她们展示了自己的鸽子蛋大钻戒后,兴奋地亲了万丽丽脸颊一口:“我爱死这个钻戒了!谢谢你lily宝贝,你最懂我了!”
然后又飞奔离开去招呼别人了。
留下昭昭一脸懵逼,“俞灵爱死这个钻戒了为什么要谢谢你?”
“钻戒是我挑的啊,怎么样,sense不错吧?”万丽丽风情万种地摇晃着酒杯说。
昭昭更惊讶了,“你很早就知道大钟今天求婚?”
“of course not,我是和你一样,昨天才知道的。”
昭昭表示迷惑,“那钻戒也是昨天买的?不对吧,这种定制钻戒至少要提前一个月吧。”
万丽丽耸了耸肩,“我只是在很久之前就告诉了大钟俞灵喜欢的钻戒款式罢了,as for我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视线看向不远处正和大钟的朋友们打成一片的俞灵,红唇勾起,“当然是alin告诉我的,从很久以前她就拿着一本钻戒合集册子和我重点圈出了自己最喜欢的样式,然后几个月前告诉我她觉得大钟要求婚了,该去提醒一下了。”
“不然你以为一向那么有主意的俞灵今天为什么能这么好说服来这儿,又刚好在衣柜里找到了一件婚纱似的裙子。”万丽丽微笑着压低声音说,“偷偷告诉你,这个小裙子是她三个月前就买好的。”
昭昭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看今天俞灵惊喜感动得差点泣不成声的样子,她真的以为俞灵毫不知情,原来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她这个小丑。。
“俞灵是我见过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了。”万丽丽轻嘬了一口红酒说。
不远处的位子上,俞灵和大钟正被撺掇着喝交杯酒,在他们旁边,裴仅垂眉自己喝着酒,有女生过来搭讪,他不知说了句什么,女生表情尴尬地离开了。
“所以你呢?昭昭。”万丽丽忽然看向昭昭。
“我什么?”
“what do you want most?”
昭昭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发财。”
万丽丽表情无语,她把酒杯放下,看着昭昭:“我是说,裴仅。”
万丽丽知道她和谢归分手了?不对,她知道裴仅在追她?也不对吧……昭昭心里一阵慌乱的心虚,她拿起酒杯掩住半张脸,“你又说什么。”
万丽丽抿着嘴唇,皱了下眉头,“有些话我不知道有没有立场说,但,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昭昭。”
昭昭被万丽丽这种有大事要发生的语气吓到了,她战战兢兢说:“怎么了。”
“和谢归分手吧。”
昭昭:“……”
不是,怎么好像全世界都在劝她和谢归分手啊,招谁惹谁了——不对,万丽丽不知道她和谢归已经分手了?那她为什么问她裴仅的事。
“我住院的时候,和裴仅私下聊过天。不过你放心,我对他早就过了小时候那种冲动了,纯粹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之间的寒暄。”
昭昭想说,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打断。
“但你知道我是杂志社的主编嘛,最擅长的就是套人的话了。我一不小心从裴仅口中得知,他竟然真的还喜欢你。”
还真的挺一不小心的,昭昭心说。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昭昭想起裴仅的那句“那就悄悄追”,心里闪过一瞬复杂,幸好灯光晦暗掩饰了她的情绪,她仰头把杯子里的酒灌了下去。
“裴仅说,他看到过谢归和其他女生暧昧不清,所以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人陪在你身边。所以,什么意思?”万丽丽八卦地凑近到昭昭面前,“裴仅是不是要追你啊。”
万丽丽后面又说了几句什么,昭昭只是敷衍地笑了几声都没回答,她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万丽丽方才的话,裴仅他早就知道谢归和其他人见面,那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和她提过。
在这个时候,俞灵笑着走过来拉住昭昭的手把她带到了大钟的几个朋友面前,“这是昭昭,南延最厉害的室内设计师,你们不是有人要找装修设计嘛,找我们昭昭肯定是没有错的啦!”
职业操守瞬间将昭昭从伤春悲秋中拉扯出来,她无缝切换应对客户的职业微笑,熟练拿出手机里的装修方案向潜在顾客们展示。
十分钟后,有三个人给她留了联系方式,甚至有一个人直接表示周一要去她工作室细谈,昭昭谄媚十足地赔笑:“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送走潜在客户,昭昭给朱桢发过去客户信息让他做一些准备,然后坐在另一边庆祝性地给自己拿了杯酒,时不时晃着看下手机等朱桢的回复。
“有人查岗啊。”
裴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昭昭才忽然意识到裴仅方才就一直坐在他们旁边,也就是说,她虚伪谄媚的社畜姿态,都被他看到了眼里。
即将赚到钱的兴奋都有些泄了气,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说:“没有。”
裴仅仰着头,锋利清晰的下颌角像是故意炫耀独厚的天姿,不算突出的咬肌动了动,半晌,他闷闷的声音从喉间淌出,“像今天这么盛大的仪式,他给过你吗?”
昭昭缓慢转过脸来,裴仅在很认真地看着她,似乎真的十分虔诚地想要知道,谢归与她交往时的每一个细节。
这就让万丽丽告诉她的事情显得更可笑了。
“你早就知道谢归和其他女生见面是么?”
裴仅的表情滞住,他张了张嘴,但没说出什么。
昭昭很无力地轻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想说,是为了我好,因为你觉得我自己无法解决那些问题,所以自作主张帮我做决定,我在你心目中就一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是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仅忽然感觉,从前那种像是三把锋利的刀鞘彼此对峙的场景里,忽然只剩下了他和昭昭两个人。
她没有说关于谢归的原因,只是在责怪他的自作主张。
裴仅安静看着昭昭说完,然后说:“不是,我从来不这么觉得,我只是下意识地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我承认不久之前在我心中,你还是以前那个什么事都需要依赖我的阿昭,但我现在明白了,你已经长大了,阿昭。”
就在刚才,餐厅的灯光斜照在她脸上,昭昭对着图纸和其他人讲解,又抬脸笑盈盈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完全娴熟自得,独当一面的模样。
他忽然明白,他不在身边的这些年,她也在好好地长大。
昭昭忽然呆住,她以为裴仅会说“你本来就是笨蛋”之类的话,冷不丁听到这些,还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她还是十分心虚、不是,十分虚心地接受了裴仅的夸奖,拿起酒杯和裴仅碰了下,“我发现你也长大了,现在终于会说点人话了哎。”
“那再听一点人话?”裴仅的酒杯也和她的轻碰了下。
“我不会逼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多痛苦。”他望着昭昭,湿漉漉的黑色瞳孔在灯光下少了几分淡漠。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小心翼翼收拾好我的心意,直到你对他厌烦,做好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我再站出来,争取你的目光。”
下一秒,窗外蓦地腾起一片烟花,餐厅里的所有人一时间都聚拢在窗边向外看去,烟花在空中炸开,流光溢彩地向四周散落。
一场盛大的求婚不会是结束,只是一个又一个幸福仪式的伊始。
他们坐在咫尺的距离,看向窗外,烟花阵阵,璀璨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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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大家都熟悉,是广大人民群众一种喜闻乐见的业余活动。——郭德纲
第39章 疼吗
“所以你没告诉裴仅你们分手了?”
李格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拿给她买的礼物, 她就势说起了今晚的事。
“‘我和谢归分手了’,和裴仅说这种话听起来就很渣女好不好。”她独自找了个窗边角落,手指绞着衣服上的绳子。
“你不是吗?”
李格说到这的时候, 昭昭就后悔和她吐槽这事了, 因为她知道以李格的毒舌不饶人, 狗嘴里肯定不舍得吐出什么象牙。
果不其然,李格继续说:“你从小不就这样,一开始还冲隔壁李华发花痴流口水呢,转眼就和小裴裴眉目传情上了。”
昭昭要暴走了, “李华是我堂哥你堂弟!”
李格长长地“嗯”了一声, “那你还道德论丧。”
争执一番,昭昭和李格又从幼儿园偷偷带给男同学的红烧肉谈到她向李格炫耀谢归的腹肌, 最后在几句互损中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她忽然反应过来, 李格口中的关于可以作为她是“渣女”证据的两个故事, 主角之一都有裴仅。
所以或许不是她道德沦丧, 而是裴仅横空挡道,打乱了她原本纯洁的作风和安分的世界。
昭昭悄悄往裴仅的方向看了一眼。
关于李格的问题,为什么她不告诉裴仅她和谢归分手了。
当然不是因为她觉得他们的分手和裴仅有关, 她很确信。
不是因为裴仅,更不是因为温言, 他们的分手只与他们两人有关。
最初和谢归交往的时候她是真的因为没有忘记裴仅而问心有愧,后面也是真心地想要和谢归好好在一起。
就算知道他们不可能会结婚, 但在在一起的每一天里,她都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心。
但就像她最初没有想到他们能在一起这么久,她也没想过会分手得这么迅速, 以至于在和裴仅说话的时候, 她还会有那种存在身体记忆里的东西, 觉得有些对不起谢归。
这几天,她反复思考李格的那句话,她对裴仅,到底是爱,还是一种对于被“不告而别”的不甘心。
还是说,她像郁琳凌说的那样,她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人。
不管是哪种可能,她现在都没有底气去面对裴仅和谢归当中的任何一个。
她起身准备和俞灵大钟告别,电话又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陆廷深,昭昭想也没想挂断了,但走了两步电话又打了过来。
她没办法接了起来,“没空陪陆少玩,挂了——”
“诶别别别,姐姐!”
“我不是你姐!”
昭昭是真的不耐烦和陆廷深玩什么姐姐弟弟的游戏了,她很清楚在陆廷深眼里从来没有把她看作谢归真正的女朋友,说到底他也只是男版的温言罢了,也许还不如坦坦荡荡的温言。
“好吧,昭昭。”陆廷深立刻认怂,“谢归快死了,你快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