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底下悄悄问人家女孩,难道不介意陆廷深花花公子的做派吗?女孩无一例外表示,拜托,和他交往3天就能得到一只爱马仕,分手还能得到另一只,比那些喝杯奶茶都要aa还说你拜金败家的男人好多了好吧。
昭昭贫瘠的两段恋爱经验里并没有碰到过女孩们说的那些男人,和裴仅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让她花过一分钱,谢归更不用说,交往的第一天他就送了她副卡。
昭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恋爱对象质量方面运气太好导致反噬,裴仅一句话不说离开了她,谢归不管不顾在异国疯玩,留下她和偶尔神经发作一样的陆廷深面对面吃饭。
其实陆廷深是无辜的,但这也不影响她点了好几道贵菜恶狠狠宰了他一顿,谁让他一边和自己吃饭还要一边冲路过的美女抛媚眼,搞得别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绿头龟。
陆廷深倒并不把这几位数字放在眼里,刷完卡后甚至还问昭昭周末怎么安排,要不要他来接她。
于是昭昭在沉浸式享受美味的中途被迫想起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她明天仍旧需要加班。
但不是坐班,地点不定,时间不定,所以无法和陆廷深一起用餐。
陆廷深遗憾表示可惜,而后嘴边一闪而过的狡黠和松了口气,让昭昭确信了这厮就是拿陪她当任务呢。
至于是谁的任务,她眼下没有心情继续去想。
easy mode不该完成这么复杂的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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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有红包
第18章 笨蛋
第二天一大早, 昭昭被闹钟叫起去了公司,连续上7天班的罪简直不是人受的,可这个班她又非加不可。
昭昭被指派接待一个意大利客户, 对方来自国外一家知名的建筑设计公司, 这次是和总公司谈合作, 朱桢不知道怎么把接待的活揽到了他们工作室,转头又把活扔给了昭昭。
好吧,这也不能完全怪朱桢,意大利语是昭昭大学时候花每年六千八百块钱学的第二专业, 学得并不精, 和她的本职专业一样,半瓶子晃荡。
当初找工作的时候, 为了弥补自己同样半瓶子晃荡的本职专业, 让自己简历显得漂亮点, 昭昭夸大其词了自己的意语水平, 夸大程度用舍友的话说就是,李昭你会被判刑的。
当然,如果知道当初的谎言会导致现在的后果, 她决计誓死做一个诚实守法的好公民。
去公司的路上,一向抠门的昭昭破天荒打了车, 在车上拿出意语常用句子练习临时抱佛脚。
大学的时候,因为裴仅过于忙碌显得她过于无所事事, 于是在学姐们来宣传小语种报课的时候被忽悠着报了名。
其实也不是昭昭好学心旺盛,实在是因为对方拿了张意大利帅哥的照片勾引她,说外教老师是个和照片一样帅气的意大利男人, 这让她一个颜狗怎么拒绝嘛。
裴仅听说后, 说她还不如把中文学好, 然后拿她前几天用错“上下其手”这个成语的事说。
这更不能怪她,谁知道这么个一听起来就不正经的词,其实有个十分正经的名词解释。
裴仅不激还好,这一激,她当晚直接拿着兼职攒出的钱去找学姐报了名,扬言要学出个四五六来给裴仅看。
然而到了上课现场,对着头秃了一半的传闻中“帅气的意呆利男人”发懵的时候,昭昭终于领悟了,如果外教真的帅得令人发指,那为何学姐不直接拿外教的照片来勾引她!
可恨可气可恶!
咨询了一圈得知开课后无法退费后,视钱如命的昭昭只能硬着头皮开始上课。
然而意大利语远比意大利男人看起来要复杂,学期末的时候,她不仅挂了一科本专业美术史,连极水的意语测试也挂了科。
于是她大丈夫能屈能伸地又去找裴仅求支援。
裴仅趁机给她立了好几个规矩,比如不准再临时抱佛脚啦、口语练习搭档不能找男生啦、不要一堆语法错误就跑去和外国人聊天啦……她统统一口答应,反正到时候再说嘛。
然后裴仅在自己的课程和实习忙得脚不着地的情况下,开始帮她补习。
昭昭感慨天才就是天才,她学了大半年都没学好的东西,裴仅看了几张试卷就总结出了重点。
裴仅带她去图书馆学习,帮她预测考题划重点,她就趴在旁边在测试卷上画裴仅的侧脸。
裴仅看到后,冷脸说她再这样就不教她了,于是昭昭嬉皮笑脸道歉,然后死性不改。
她知道反正裴仅肯定不会看着她不管。
她那时极度极度极度依赖裴仅,觉得裴仅就是全世界,她完全无法想象没有裴仅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宇宙爆炸吗?
几年后他们分手,没想到的是,宇宙既没有爆炸,她也还好好地活着。
下了车,一路走神的昭昭只记住了常用语练习的第一句,你好。
她打算认怂坦白自己的半吊子意语,结果在看到意大利客户的瞬间,把认罪伏法的想法咽了回去。
这哥们儿和当初学姐用来勾引她报名的海报上的意大利帅哥长得太像了。
她必须要声明,她不是色胆包天觊觎美色,纯粹只是为了追忆自己混乱又美好的似水年华。
好在她的接待只止于带客户在南延随便转转吃吃喝喝,顺便参观一下南延的古镇建筑和风土人情。
她一边用着翻译器一边陪聊,尚且能应付过去。
而且这个意大利友人看起来脑子并不是特别好使的样子,聊了大半天竟然也没意识到她的散装意语全部来自于科技与狠活。
果然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美丽的脸,就不能再给你聪明的大脑。
像裴仅和李格这种属于妖孽,是要被世人谴责、神鬼憎恨、妖魔记仇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昭昭仰仗经费,带着外国友人去了家她以前只要经过就和美红安安一起骂“贵到南延祖宗都要诈坟”的本地菜。
菜上来以后,外国友人依旧保持旺盛的好奇,一道道菜指着问她用中文怎么说。
昭昭一边品着味道足以让她替南延祖宗原谅定价的菜,一边耐心回答外国祖宗的问题。
这位叫理查德的意大利友人忽然在复杂拗口的菜名学习中,问了昭昭另外一个问题。
“我很喜欢你,用中文怎么说。”
昭昭咬着筷子顿了顿,而后面不改色说:“我是一个小笨蛋。”
“窝是一哥消笨丹?”
“yes,我是一个小笨蛋。”昭昭说。
“窝是一哥消笨丹……”理查德毫不怀疑地自己重复了几遍。
这认真劲儿,昭昭看着都有点后悔自己的恶作剧是不是过分了,她打断理查德说:“我们中国人比较委婉,一般不会和陌生的异性说这种话,不过你可以对着一道菜说,你很喜欢它。”
“淹水鸭,窝是一哥消笨丹?”理查德试探问。
昭昭憋笑点头,冲他竖大拇指,“是的,你说的很棒!”
逛一天街是很累的,即使对方是金发碧眼的超级大帅哥,送理查德回去酒店的时候,昭昭甚至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朱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他正在赶过来,让昭昭无论如何再拖住理查德一会儿。
昭昭只得拿出对付甲方的职业素养陪理查德又侃了会儿大山,理查德笑点很低,基本上昭昭说一句话他都要笑一下。
深邃的碧眼笑起来格外勾人,惹得路人频频注目,看看理查德再看看昭昭,那眼神的落差感仿佛昭昭是个祸害良家的不良富婆。
不过被人当作富婆的感觉也不错,昭昭心情尚好,陪聊的工作干得起劲,理查德单手撑在大理石台子上,那双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从某个角度看像是在拥着她。
半小时后,朱桢终于赶到,开口第一句话,让昭昭差点吐血。
“理查德先生,真是抱歉,我今天临时被一个业主缠住没能亲自过来接待你,实在怠慢了,明天我做东请客。”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朱桢说的是正儿八经的中文普通话,带着点儿南延口音,但的确是普通话。
更大的问题是,理查德随即用比朱桢还要标准的普通话回他:“没关系,互相理解。今天和昭昭小姐度过得很开心。”
昭昭愣了,“你、你、你、你、你?”
理查德笑,一双碧蓝色眸子苏得要命,“我、我、我、我、我?”
“你会中文?”昭昭一脸震惊。
“是啊,你没问过。”理查德理直气壮。
昭昭又转过去看朱桢,“他会中文?”
“当然。”朱桢说,“理查德先生是中意混血,在中国待了八年,中文说得比你都好。”
“那为什么要让我接待?!”
“安安家里有事,美红去相亲,咱们工作室只有你一个闲人,不是你是谁。”
“我、闲人……我……”昭昭想说我闲你个大头鬼子腌泡菜,思及理查德恐怖的中文能力,再考虑到国际影响,还是闭了嘴。
她再次转回理查德,有些愠怒的样子,“所以你今天是在耍我吗?”
丝毫不提自己先耍别人的事。
理查德歪歪脑袋,一脸无辜地眨着他那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just because 我是一个小笨蛋。”
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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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离开时也才下午六点钟,但这个季节昼短夜长,走出大楼的时候最后一缕天光刚好消失,天边呈现一片极淡的烟霞,惹人发困。
昭昭疲惫地走在街上,几步后发现这条街竟然就是南延一中后面的那条,她以前放学后经常溜过来吃一家板面,加一颗卤蛋和一条鸡腿。
裴仅被她拉过来几次,他总说板面太油他不喜欢,不要再叫他。
但每次喊他的时候呢,他还是会不情不愿地赴约,她给他点大碗,他吃得很干净。
往前又走了几步,昭昭竟然真的在街角再次看到了这家板面店。
毕业后她就没再来过了,这条街上大部分的店铺都翻新过一次,这家板面店却还□□地伫立在这里,并且保持着当初的装修风格。
昭昭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家店生意不错,学生都放假了仍旧几乎坐满,她望着墙上的菜单准备点菜,正在忙活的老板看了她一眼却忽然招呼:“大碗板面加卤蛋加鸡腿?”
昭昭一愣,她没想到老板竟然还能记得她,迟钝地点了点头,“对,谢谢老板。”
板面做得很快,几个伙计忙活着,老板亲自给她端到了座位上。
围裙擦着手,老板问她:“怎么没和男朋友一起来啊。”
昭昭咬了一口面,她知道老板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那时经常被她拉来当饭搭子的裴仅。
可她现在不知道,该说那时裴仅还不是她男朋友呢,还是说,他们早就分手了。
最后,昭昭只含糊点了点头,“嗯,他没来。”
又有几桌客人进了门,伙计忙不过来,老板离开昭昭的桌子过去帮忙,昭昭开始吃面。
鸡腿很大,这是她最喜欢这家店的一点,鸡腿总比其他店里的那些大很多,吃得过瘾。
味道还是以前的老味道,连汤带面吃完,昭昭恢复了几分气力,拿着手机到前台结账,伙计刚要给她算钱,老板连忙走过来制止了,“哎哎——她不用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