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拓:“……啊?不是。”
“就只有这一棍子?”安也再问。
迟拓稍稍回过神,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被其他重点带跑了:“你因为这个过来的?你不是闭关不上网的吗?这么晚过来你明天不拍戏了?”
“今天拍得不顺,杨导要改剧本,我明天没戏。”一堆问题里头安也只回答了一个。
“你这棒球棍哪来的?”安也又挑了个重点。
“我……”迟拓还一直捏着那根棒球棍,跑客厅给她倒水,检查她肩膀,包括现在跟她面对面,都没丢下过,现在发现了,直接往角落一丢,哐当一声。
“会有很多人害你?”安也又来了一个问题。
“……不是。”迟拓挠挠头,“习惯了,之前在加拿大有时候案子涉及金额太多,怕出事,习惯在卧室藏点武器自保。”
安也点点头:“哦。”
迟拓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脑子终于很缓慢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手指头是湿的。
因为他刚才是从浴室出来的。
“嗯,你没穿衣服。”安也很欣慰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而且你刚才跑去客厅给我倒水的时候,浴巾都掉了。”
全|裸。
在她面前晃了能有五分钟了。
迟拓:“……”
他僵硬着,缓慢地,往后退。
想遮住下面,想转身,但是此刻混乱的脑子并没有告诉他现在是遮前面比较好还是遮后面。
……
他为什么会想遮后面。
他的浴巾呢?!
“我现在如果爆笑,你是不是会跟我绝交。”安也憋得脸都红了。
刚才太混乱了她其实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她看得很清楚了……
“不会……”迟拓终于挪进卫生间,语气也僵硬得跟诈尸一样,补了一句,“我会让你负责……”
关上卫生间门前,他看到安也听到他这句话后明显怔了一下的表情。
迟拓敛眸。
关门。
想着先闷死自己还是毒哑自己还是直接把自己往马桶里塞进去冲走。
所以说……
他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第六十八章
“我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没人接。”安也晃出迟拓房间,她发现这人这几年毛病多了不少,连床上四件套都是黑色的。
“我手机……塞老白窝里头了。”迟拓着急忙慌地进卫生间又忘记拿衣服,只能硬着头皮把刚才穿进去洗澡的衬衫又给重新穿上了。
“你不擦药了啊?”安也手里拿着一瓶药酒, 表情嫌弃, “你在家也穿黑衬衫?有病啊!”
迟拓混乱的心想起码我还知道穿衬衫没套个秋衣就出来了……
“我……”他现在脑子还没重启成功,难得地有点呆呆的, 站在那里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安也看着他。
他木着脑袋非常诚实非常不掩饰地说出了心里话:“擦什么药, 我自己擦不到, 你给我擦我肯定起反应。”
安也:“……”
迟拓:“……”
迟拓闭上眼,又睁开, 当着安也的面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关之前跟她说:“你给我十分钟。”
九分钟用来发呆,最后一分钟用来换衣服。
他们已经越界不止一次,从重逢第一天开始,哪怕那时候安也不是正常状态,但是严格意义来说,那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单纯好朋友了。
他知道。
安也更清楚。
他不捅破, 是害怕安也会拒绝。
安也不捅破, 是因为她不想。
他刚才脑子发木一会让她负责一会跟她说会起反应, 就跟拿着两把大砍刀咔咔地把已经破烂不堪的那层纸彻底砍没了。
他刚才甚至想直接跟安也说, 安久久我喜欢你很久了要不你负责吧反正你都看光了……
但是他看到了安也眼底非常迅速地涌上来的迟疑。
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十分钟, 足够让一个冲动的成年人恢复理智。
撕掉的那张纸, 仍然可以假装存在。
只要她不想, 他就绝对不会向前一步, 因为他不想被拒绝,也不想改变现在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舒适氛围。
迟拓再次闭眼, 睁眼,打开房门。
安也正在和人视频。
他把家里客厅沙发下面也放了几个软垫,她现在坐在软垫上,把手机架在茶几上,一边和人说话一边对迟拓挥挥手。
迟拓走过来特意绕开了镜头。
安也一心两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在和视频那边的人聊天:“……我没问题,那就是上周和这周拍的都废掉了?”
那端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洪亮:“试错成本,也幸好今天我们磨了那么久,将就着拍过去弄不好我还得把你们拎过来重拍。”
安也:“……哦。”
那边的中年男人:“那你先休息,放两天假,我听老钱说你换经纪人了?”
安也:“对,之前跟您介绍过的,齐唯。”
“打算自己单干了?”中年男人反应很快。
安也笑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现在只是换了个经纪人。”
迟拓看了安也一眼。
这种成年人的聊天方式是安也在这十年学会的,她自己在这个群狼环伺身边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学出来的。
那边的中年人还说了些拍戏相关的东西,安也的态度一直很认真,迟拓猜测,对面应该是杨正谊。
玄关的地方放了一个大包和一个旅行箱,应该是安也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迟拓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地背那么多东西过来,不过他还记得她今天穿着个薄底的布鞋在碎石头路上跑了几百遍,他家没有泡脚桶,他在犹豫是让安也在他房间里头那个黑色浴缸里泡个澡,还是他现在下楼去楼下便利店看看有没有脚桶之类的。
今天越界次数太多,让她去他房间泡澡似乎是有点不太对……
于是他对着安也做手势,想跟她说他下楼一趟。
谁知道安也根本不带犹豫地啊了一声,看着他说:“什么?”
“……我下楼买点东西。”迟拓压着声音。
“我都带了。”安也挥挥手,“别买了,你买的东西我不爱用。”
迟拓:“……哦。”
“你朋友啊?”对面杨正谊果然问了。
“嗯。”对自己是不是要单干讳莫如深的安也对这件事一点没避讳,“我这两天住他家,地址我让小兰跟剧组对接的小李登记过了。”
“那行。”杨正谊说,“那随时联系,这两天可能会给你发新剧本,需要你再试演几个版本给我发过来。”
安也比了个ok的手势,挂了电话。
迟拓就傻傻地站着。
他在想,她果然还是不想撕破这层纸。
安也挂了电话盯着迟拓看了一会,他应该还惊魂未定,刚才迟拓全身水汽把她摁墙上试图用棒球棍掐死她的场景,她自己都被吓得差点困了。
他看起来,还很努力地压下了一闪而逝的落寞。
安也知道原因。
迟拓不会逼她,但是今天如果还要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她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他们已经不一样了,不管是不是因为吊桥效应。
虽然她还没有完全理清楚,但是,这样拖着对迟拓不公平。
“你家有酒吗?”安也问迟拓。
***
“你酒量怎么样?”安也蹲在迟拓旁边欣赏迟拓的酒藏。
种类挺多,高度酒都有不少,看来一个单身成年人没点酒精真的没办法存活下去,她身边唯一一个不藏酒的只有实心的兰一芳。
“还行。”迟拓不明白安也为什么要在他理智那么岌岌可危的时候喝酒。
“你受伤了是不是不能喝酒。”安也选了一瓶白干,打开醒酒的功夫拿出手机查被棍子砸伤了能不能喝酒,得出结论,“一会你喝可乐。”
“……凭什么?”迟拓动动胳膊,“我只是几块瘀青,不至于。”
“凭今天严万是冲着砸你脑袋去的。”安也瞪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没躲开,你脑袋就开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