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香气不是罗勒,却比任何他闻过的香味都要引人心动。
年长的omega双腿修长,轻轻松松就压住了alpha。
“我的奖励呢?”
裴歌垂眸,手掌支撑着床,靠近了少年的耳垂,惩罚性地咬了一下。
像是只撒娇的大猫,就算是有点生气也能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牙尖磨了磨那块软肉,意犹未尽一样。
“你留给我的《小王子》,我今天读了它一遍又一遍。”
“我很喜欢那个故事。却也不那么喜欢。”
林舟摸了摸他的脸,把掌心凑到青年的下巴那,眯眼笑了起来,反问他:
“为什么呢?”
少年清亮的眸反映出青年苍白的脸庞,深紫色的光芒比月光还要显眼。
虽然病态,却意外得漂亮。
“那个故事太孤独了。”
裴歌摇了摇头,“故事是个好故事,可故事里的人都很孤独。”
“所以不喜欢。”
林舟失笑,下意识回忆了一下故事的情节,“是的,它很孤独。故事里的小王子很孤独、小狐狸很孤独、那朵玫瑰花也很孤独。无论是故事里的人,还是故事外的人,其实都很孤独。”
裴歌的眼神认真,听着林舟说的话。
“孤独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猎手,没人能逃过它的追逐。某天的某个时候它就突然找上了你,哪怕那时候的你身处人群的正中央,也孤独得像是没家可回的流浪狗。”
林舟闭上眼,轻轻地微笑起来。
“不过……对于那年的我来说,真正厉害的猎手,也许是您吧。”
林舟伸手,捏住裴歌的下巴,另一手扣住了青年的后脑。
降落吧。
带着你的爱,与我一同降落。
我总是能很好地接住它。就像我曾经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你却为我献上了一束向日葵。
它的黄色太像太阳,甚至于我而言,它比太阳更加闪烁。因为不论是故事里还是故事外,太阳永远都属于每一个人。只要抬头,谁都能看见它。
可你送给我的那束向日葵不同,它虽然已经枯萎了,却被我种在了心脏的深处,随着我的心跳而汲取生命。
我想,它是不会枯萎的。
“所以,这就是奖励,先生。”
林舟咬了下他的唇,含糊不清道:
“那年在游乐园被您送了一束花,就已经被先生捕获了。即使到现在,也依然想要更爱先生一点儿。”
“这就是我送给先生的奖励。”
裴歌一怔。
他的记忆一直在消减,在倒退。
可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却因此而越发熠熠生辉。
第47章 东京爱情故事(6)
裴歌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他抬眼往窗外瞥了一眼,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广阔的海平线,偶尔还能听见海鸟的啼鸣声。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总是在下雨,空气潮湿,晴天却很少。
身旁来往的人操着一口叽里呱啦他完全听不懂的日本话,他试图用英文与那些学生们交流,却只得到了更加难以理解的日式英语。于是和他们说话完全是半知半懂,交流极为困难。
而那位年轻的主治医师(或许称为博士更加合理)介于他有留美的经历,用英文的交流终于便利了许多。
裴歌给身旁睡着的孩子塞了塞被角,起身赤足下了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双唇抵着杯壁,一口一口喝得很慢。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自己就像是上一秒还在中国,还在母亲的身旁,转眼之间下一秒就突然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
身旁人除了林舟以外,全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呼吸着海城的空气,眼底所看到的,也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风景。
那些人在他的眼中,时而清晰可以看见脸。时而又模糊不清,那些人脸也就变成一片虚无的空白。
唯一能感知到,也只有对方传递来的情绪。喜怒哀乐是那么的鲜明,却又是那样的苍白。
裴歌披上自己的黑色大衣,趁着天还没亮,决定独自去海边走一走。
林舟说,这里是八年后的时间。原来他在八年后还活着。原来八年后的他再度远渡重洋,远离了故乡。
当年去法国进修,对他来说是个风险很大的决策。
裴歌脱下鞋子,单手拎起来,赤足踩上绵软潮湿的沙滩。
沿着起起伏伏的海潮向前走,没有方向,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海鸥的低鸣,以及涌动在这个世界上的永无归处的流风。
没有归处,也不会停歇的风。没有人知道它来自哪里,也不会察觉到它的终点在何处。
流风永远自由,永远向前流动。
也许你所相遇的那一缕吹拂过你的脸颊的风,来自遥远的寒川极地,跨过看不见尽头的太平洋,沿途路过了你的故乡,最终与你相遇,温柔缠绕过你的指尖。
你只是停留在原地,就能与千年以前的流风重逢。
裴歌昂起头,张开双臂,面朝漆黑的海域张开手。寒冷的海风吹动他的大衣,发出猎猎风声。
身后似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裴歌没有回头,也能猜出跟随他而来的人是谁。他关门的时候声音很小,只是那个孩子睡眠一直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