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将他无视了。
宣离有些惊讶,但随即便也无所谓了,他顺着萧玥的目光,左右看了看被赶上来的那些百姓,目光中没有一丝动容,说道:“护卫皇城乃是所有人应尽之责,朕感念众人所想,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这些人慑于皇权的威严,背后又顶着刀剑,冒着冷汗却不敢乱动,只能僵硬而无措地站在那里。
宣离再次看向萧玥,露出笑意来:“朕听说漠北嘉临关一战中,漠北百姓以命换命,以自身血肉为石,击溃了鞑靼的进攻,我朝子民皆勇猛,只可以朕没能亲眼目睹,如今永安有难,能得众人所护,亦是朕之大幸,只看萧小将军是不是能再现当时之景,让朕开开眼界了。”
以百姓为血肉之盾,赌他们不敢强攻。
萧玥听到他的话,眼中却没有一丝动摇,他冷冷地看着宣离,眼中杀意凛然:“以战去战,虽战可也。漠北死了三十六万人,这三十六万的魂,都在等着桓王殿下。”
他称之为桓王殿下。
他虽是以遗诏登基,表面上明正言顺,但宣煊出生便被立为太子,二十多年来贤名遍布天下,如今他领兵归来,许多人虽摄于帝位未敢明面上投诚,但对他来说,亦是人心动荡。
他们三人不死,他的江山就坐不稳。
宣离微微眯起眼睛,面上一直维持的温和笑容此时也已控制不住地显露杀机。
“好。”宣离的手扶上城墙,身体微微朝前探了出来,眼中有疯狂之色流露:“朕得先皇遗诏登基为帝,乃是天子,是正统,如今听闻叛军来袭,兵临城下,城中百姓皆惶恐,但不乏拱卫皇权之心,四门内皆有我朝百姓守卫。”
他抬起右手,带着甲胄的士兵立刻且手中的刀向着前方的百姓逼近,逼得人不得不又往前走,前方的人立刻被挤得身子都探出了城墙之外,顿时一身惊叫声响起。
“永安百万人,静候萧小将军。”
城下的黄金和白银都看得咬牙切齿:“他这么做,不怕百姓们反吗?”
宁镜看着城楼之上推搡拥挤的人群,眸中神色深深:“这些人,大都是来自西街和普通人家,东街南街的人根本不在其中,永安向来是权贵集中之地,只要这些人没有反,永安便是稳的。可就算除去他们,被他征调来的人最少也能有二十万到三十万左右,若真的都被堵在城门之前,一旦我们攻城,最先死的,就是这些平民。”
宣离可以不顾及,可他们不能不顾及。
而且就算他们不顾及这些人的性命,他们的战力也会被消耗,他们在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和他打不了消耗战。
“你以为本王不敢吗?!”宣赫策马上前一步,手中的剑立刻出鞘,剑锋直指宣离:“他们不敢,本王可管不了这么多!”
宣离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个反应,他看着下面的宣赫,伸出手,身后的孟月立刻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侧身让开。
这时,城楼上又是一阵骚动,一个身着宫装的华丽身影被人拥着,走上前来。
来人一身水红色芙蓉织金宫装,头上挽着高髻,妆容艳丽,只是那绝美的脸上神色却是隐忍的,当她的目光看到底下的宣赫时,忍不住脚步一动,但瞬间便又停了下来。
奚贵妃。
现在的奚太妃。
亥时,长春宫,宫女太监们跪伏了一地,瑟瑟发抖,殿中只燃着两三只烛火,显得昏暗而压抑,而殿中的地面之上,尽是碎裂的茶盏和瓷器,花枝也尽数被揪烂,繁复艳丽的花朵被人扔到地上碾碎,花汁如血,一片狼藉。
宣离踏进殿中时,便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他一路看着,脚步却未停,走进殿中时,便看到奚贵妃正坐在上首,一手支着额头,那张与他有着五分相似的脸上怒气横生,更显得锐利。
而她的手上还染着汁水,竟也没有擦去,显然是刚刚才发完脾气。
“是谁惹得太妃不悦。”宣离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茶盏,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众宫人:“朕替太妃出气。”
众宫人一听,吓得连连磕起了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谁惹的,他能不知道吗?
刚才他到长春宫外时,便已经有人进来通传过来,进来却仍然是这幅样子,显然是奚贵妃故意要给他看的。
奚贵妃抬眼,就算在此时,她的妆容仍是精致的,只是眼底的乌青却怎么也遮盖不住。她眼中阴鸷,看着宣离时恨意和杀意毫不遮掩。
自他登基起,她便被困于长春宫不得出宫一步,唯一一次出宫还是因为皇后之死,他让她去收的尸。
杀鸡儆猴。
他竟然敢把她当猴。
宣离笑了笑,他看着这个生下她却又把他当作仇人一般的女子,曾经他以为这个女子天生就是没有心的,可是明明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宣赫却被她当成珍宝,而自己却连草籽都不如,他轻声道:“母妃。”
“你不要这么叫本宫!”奚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本宫不是你的母妃!”
宣离对她的反应也并不意外,却也并未在意:“母妃不是一直想见四皇弟吗?他回来了,想必母妃应该也猜到了。”
奚贵妃眼中立刻亮了起来,他的赫儿回来了!赫儿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