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握得更紧了。
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冷得没有了知觉。
“我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手被紧紧抓在手里,宁镜这才稍稍敢放松下来一点,失血过多让他精神一直混沌着,带着重重的晕眩和重影,只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在晃动,过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慢慢地清晰起来。
入眼,便看到熟悉的那张脸。
近在咫尺,清晰了然。
那双眼同样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彼此之间,只容得下彼此。
“我在这里。”萧玥又靠近了一点,近到两人之间的呼吸都能彼此交换:“我一直在这里。”
宁镜用力地勾了勾手指,却只能触碰到一点,他还是不满足,他太害怕了,怕这一切还在梦中。
“……近一点。”说话间,疼痛更甚,宁镜皱眉忍着,只急切地重复:“近一点……”
萧玥又靠近过来,直到与他额头相抵,鼻尖触碰,然后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宁镜这才找回一些真实的感觉,身体才敢放松,眨着眼,泪水便滚落了下来。
“怎么了?”萧玥退开一点想替他擦泪,可他才一退来,宁镜便挣扎着慌乱起来。
萧玥不敢再退,贴着他,亲着他,直到宁镜慢慢地平静下来,也未曾离开半分。
“你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吃一点东西吧。”萧玥轻声说。
宁镜望着他,被泪水洗过的眼如同从水中刚拎出来的玻璃珠子,里头映着一张憔悴却英挺的面容:“好。”
萧玥为了能让宁镜看到他,直接是坐在地上,靠在榻边,他正要抽手起身,便看到宁镜脸上又出现慌乱之色,于是重新坐了回来,对外面喊道:“方舟。”
方舟本来一直在屋中候着,但宁镜醒了之后便抓着萧玥不放手,方舟便将空间留给了两人,出去了。
此时听到萧玥唤,连忙进来:“什么事?三公子。”
“去端一些粥来。”
方舟闻言连忙出去准备了。
姜老每日都会过来看,之前他昏迷着,水米不进,连药都只能趁着他被疼醒的那会儿灌进去,直到后面慢慢脉象过了极险之兆,姜老才回去,嘱咐了将粥备着,宁镜只要清醒过来了,便给他喂一些白粥和温水,其它的便不用了。
姜老赶过来时,萧玥已经喂了宁镜小半碗粥,喝了药。
替宁镜摸了脉,替他又换了药,姜老这几日一直皱着的眉也终于是松了一些:“能吃东西就好,你这最起码一个月内别想下床了,好好趴着吧。”
“好。”萧玥应答道。
正收拾东西的姜老闻言回过头来,目光在两人紧紧握在一起手上看了一眼便又移开了,说道:“你小子也赶紧去睡一觉,熬了多久了?没合过几次眼吧。”
手中的手指又勾了勾,萧玥抓着宁镜的手紧了一紧,终于是对着姜老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好,马上就去。”
宁镜的情况好转了,姜老一直绷着的心也放松了一些,哼了一声便要走,临到门口,又叫上了方舟:“你小子,叫方舟是吧,跟我过来,照顾伤患不是小事,有些事情我跟你交待一下。”
屋中又安静下来,萧玥重新坐到地上,靠到了宁镜身边。
“上来。”宁镜清醒了这一阵,又吃过东西,此时疲倦感再次袭来,他强称着精神,对萧玥说道:“上来。”
嗯?
萧玥不解。
“陪我睡。”宁镜动不了,只能又勾了勾手指,指甲划在萧玥的手心:“到榻上来。”
萧玥怔了一瞬,随即望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好。”
说着便翻身上榻,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躺到了宁镜身边。
自从知晓自己的心意之后,萧玥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将人抱在怀里的会是什么样的,可从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之下。
他们虽同榻而眠,可他却连碰都不敢碰他。
宁镜动了动头,可却连转个头的力气都没有,反而因为使力,刚换过药的伤口又痛了起来。
萧玥小心地扶着他的脖子,替他转过来。
他动作熟练,这几日,每个一到两个时辰,他便会替他翻转一下,揉揉脖子和手,松动一下肌肉。
宁镜眼中又看到了萧玥,手被萧玥抓在手中,这才松下精神,很快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在疼痛中醒了过来,意识先于身体一步,还没睁眼,便感觉到手中空空,猛地一惊,立刻便睁开了眼。
眼前是暗的,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燃着,周围是熟悉的一切,可唯独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强烈的不安立刻便涌了上来,宁镜挣扎着抬起了头,可才一离开枕头,便又重重地跌落了回去,而这一使力,背上的疼痛便立刻加倍地袭来,只这一个动作,他便已疼得全都都是冷汗。
萧玥!
萧玥在哪里?!
屋中没有一人,寂静地可怕,宁镜转动了一下头,便看到放前榻前一只青瓷小碗上。
刚才吃了些东西,又睡了一觉,此时他比之前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宁镜趴在榻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不得身上的痛,用尽所有的力气伸手朝着那碗伸去。
“哐当!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