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能做皇帝!他不是皇帝,他是恶鬼!”宁镜指着宣离,大声怒吼着,可是没人能听到他的话,没有一人!
一身龙袍的宣离朝着萧玥越走越近,那张向来温文尔雅的面孔在九爪金龙的映衬下更显得冷酷,宁镜挡在萧玥面前,想要拉他,却碰不到他。
惊慌之下,只能转身去看萧玥。
“你说……”
宁镜的身形猛地顿住,侧过脸,便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已近在眼前,他直视着他,在众人都看不到他的时刻,他却直视着他,那又眼中有着无尽的鲜血,汇聚成深不见底的旋涡,要将他,要将所有人都拉入其中。
“他的肉,又是什么滋味呢?”
不——!
“他醒了!他醒了!他醒了!姜老,你快来看看!”
萧玥抓着姜老拉到了床边,连忙将手里一直紧握的手递了过去。
姜老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替宁镜把脉。
萧玥的目光一瞬不差地看着榻上的宁镜,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他守了他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看到他睁开眼晴。
可宁镜虽睁着眼,目光却是涣散的,似乎醒了,却又似乎还在梦中。
“不行。”姜老叹了一口气,将宁镜的手放回裘毯之中:“本就体弱,神思焦虑之下又受重创,难啊。”
萧玥仔仔细细地将裘毯替宁镜盖好,看着那张几乎透明的脸,心中的沉痛和愤怒无处发泄,只能沙哑着声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姜老看着萧玥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又想到宁镜身体里倾世之花的事他还不知道,不免眉头皱得更紧,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先将人叫醒,吃点东西吧,他现在跟个活死人一样,再好的药也吃不下云,吃下去了也没用。”
宁镜就这么睁着眼,任萧玥如何叫他,他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暗了下来,黄金和白银都出去守夜去了,屋中只留了萧玥还一直陪在榻前,他拿着温热的帕子替宁镜擦着手,他的手一直紧紧握成拳头,哪怕此时亦未有松开,萧玥没有勉强,擦完之后便小心地将手又塞回了裘毯之中。
宁镜一向畏冷,此时屋中燃了三个炭盆,可他的手还是冷的。
萧玥将帕子扔进水盆中,坐到榻上,就像当初在武威城时,宁镜抱着他一般,将宁镜抱进了怀中。
怀中人气息极弱,脸色惨白得如同即将融化的雪花,似乎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宁镜,你理理我。”
萧玥不知道宁镜听不听得到,从他听到宁镜那一声凄惨的叫声起,直到现在,他便没有一刻不恐慌。
他从未见到这宁镜这个样子,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冷静的站在他身边,替他出谋划策,陪他度过难关。
他曾经答应过宁镜,会替他保护宁如梦。
可宁如梦却死在了嘉临关。
还是以这样凄惨的方式。
“对不起,是我没有做到。”萧玥手臂收紧,心里的酸楚和愧疚一齐涌了上来,白天不敢开口,此时在这只有宁镜的屋里,他才敢说出一二:“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都怪我。”
“你理理我。”
“好不好。”
萧玥就这么抱着宁镜,如同雪地中互相依偎取暖的狼崽,似乎只有紧紧靠在一起,才能不被风雪掩埋。
天光渐亮之时,外面的雪终于是停了,可天仍然阴沉着,姜老带着药箱过来,再次替宁镜把了脉,可宁镜却同之前一般,毫无反应地静静地躺在那里。
姜老替宁镜行了针,看着坐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着的萧玥,说道:“你自己先去吃点东西吧,别这个还没好,另一个又倒下了,到时候老头子我可忙不过来。”
萧玥眉间的担忧一刻也未消散过,只随着时间越积越深,他闻言只是缓慢地点了点头,问道:“宁镜怎么样?”
姜老听到他问,不想骗他,皱着眉摇了摇头:“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这时,黄金走了进来,他先是看向了躺在榻上的宁镜,才犹豫地说道:“爷,桓王到了。”
萧玥和姜老同时看向他,而榻上的宁镜却在听到桓王二字时,面无表情的面容突然抽动了一下,紧握成拳的手动了一下,只将手握得更紧了。
“人呢?”
“在松香院。”
萧玥站起身,眼中的杀意在一瞬间凝聚成冰,一言未发便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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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手握重兵的萧家一旦落到宣离手里,就不可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八十七章
萧玥带着黄金来到松香院时,院中守卫已换,他才走到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将军,殿下染了风寒,此时不……”
“这里是漠北。”萧玥直接打断了他,眼神如刀般地看过去:“让开。”
那人是宣离带来的人,虽被萧玥的气势所慑,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将军……啊!”
萧玥直接一直便将人踹了出去,强行闯入了院中,而周围的守卫见状,立刻全都围了过来,将他们围在其中。
“你们以为拦得住我?”萧玥眼中狂怒,周身都似乎有风暴掀起:“叫宣离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