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而面对的是八万。只能先进雪山以自保,再寻时机突围。
进入聆天雪山之后,他立刻便带人到了这里,依着山势和周围的狼群,才能守到现在,而外面的鞑子想必是想活捉他,几次围过来却没下死手,但耗到现在,他身边已经只有不足三千人,若以现在这些人和外面的人相抗衡,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外面的人就是等着他自己将自己耗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骚乱,萧玥立刻提了银枪站起身来,黄金拦在他身前:“爷,我先去看看。”
不一会儿,黄金带着两人回来,两人身上皆是受伤,一人见到萧玥,立刻眼中一亮,顾不得满身的血迹,喊道:“三爷!”
这是他们带来的援军里的亲兵,黄金认得,才将人救了带回来的。
萧玥身上杀意收敛,但眉却未松开,走过去扶起他:“你们怎么进来的?”
那人顾得不脸上身上的血,连忙将怀中的娟布掏了出来:“三爷不必担心,一看便知。”
娟布之上并无过多言语,仅仅一句话。
七月二十四,卯时正,听谷口。
黄金看着娟布上的字,说道:“这是宁公子的字。”
萧玥自然看出来是宁镜的字,只是看着那娟布上的字迹却是若有所思。
“三爷,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信送来,身边的兄弟都已经没了。”那人激动道:“此次定能救三爷出去!”
萧玥的手指在娟布上摩擦着,闻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好。”
说着,他看向黄金:“火。”
黄金虽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拿了火把来。
萧玥将娟布放于火上,瞬间火焰便燎着了娟布,吞噬着上面的字迹。
那人问道:“三爷这是?”
萧玥将娟布拿到近前,看着火焰烧尽,直到一丝极其浅淡却熟悉的芬芳钻入鼻中,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毁尸灭迹。”
那人立刻点头:“还是三爷想得周到,若是被外头的鞑子看到了,只怕到时候听谷口外的兵只多不少了。”
萧玥的目光飘到他的脸上,手中的娟布此时已经马上要烧尽,他手一松,手中的东西便落了下来:“对。”
七月二十四,亥时二刻,宣煊整装,率两万兵马朝听谷口而去。
夜色中,黄金正在清点人数,身边那两名被救上来的亲兵跟在萧玥身侧,眼中止不住地激动之色。
黄金清点完,走到萧玥身边:“爷,一共二千六百五十二人,已全部到齐。”
萧玥手中银枪一转,说道:“错了。”
几人同时看向他。
萧玥转身,月光下面上一抹笑,却冷如冰霜:“应当是二千六百五十人。”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那两名亲兵便已经被他斩杀在地。
父亲派来的人不止一批,为何独独他们能上山?这些人,是漠北军营里出来的,却不是他们的人,信是宁镜的信,字是宁镜的字,但信上的内容却是写给他们看的,而不是他看的。
想到宁镜,萧玥冷肃的面容中露出一丝柔软来。
以血入墨,怕是又伤了自己。
“走,下清谷口。”
这时黄金却突然拉住了他,萧玥停步回头,就看到黄金脚步未动,只盯着他。
萧玥一看到黄金面上的绝决之意,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行!”
“爷!”黄金抓着他的胳膊越紧:“我们和他们对峙了一个月,哪怕前几次已经打掉了他们不少人,但外面现在至少还有三万鞑子,就算宁公子在清谷口接应,我们也要先出了这里才行!我带人引开外面的鞑子,你……”
萧玥反手抓住他:“是我带你出来的,你必需跟我一起回去!”
黄金手中拿着剑,朝他一笑:“爷,什么出来回去,我本就是漠北人,生于漠北……归于漠北。”
萧玥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没有半分犹豫:“不行!要么一起战,要么一起走,我决不可能扔下你!”
两人正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在这时,外面的哨兵跑了进来:“将军,外面的鞑子动了,似乎发生了争吵,还有一部分鞑子往山下去了。”
清谷口本是恩克在守,卓里克图守听谷口,当夜里,恩克便接到消息,来援之人真的是大渊的太子宣煊,恩克瞬间便坐不住了。
萧玥今日自听谷口而出,若真被卓里克图所擒获,那便是大功一件,卓里克图说什么都不愿意与他换防,最后亦是鬼力赤下令他才勉强同意,可是如今来援的人是大渊的太子!若是今日抓到萧玥,又能擒住大渊太子,那将来他卓里克图只怕会将他踩在脚下再无翻身之时!
他连忙清点兵马便带着剩下的人往听谷口而去,并且连夜发下急令,令山上的人即刻下山前往听谷口,一定要抓住太子宣煊。
萧玥和黄金俯在丛草之中,看向下面的鞑靼士兵。
他们这里位置选的巧妙,于山腰之间,峭壁之上,是一个极好的防守之地。又因是七月,一年中最热的三个月,这里的温度才能让人生存,若是再往上,便是聆天雪山万年不化的积雪,上面有无数雪窝,连雪狼非必要都不会再往上去,但是往下却又是视线绝佳之处,也便于他们观察下方的敌情,也是借着这天然的地势,他们才能以千敌万,守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