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镜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不用怕,十哥哥会护着你的。”
宁如梦摇头:“不,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十哥哥,这世上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最亲了,你不要丢下我。”
宁镜闻言却是一默,抓着宁如梦的手紧了一紧:“阿梦,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但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国公夫人和程初容被留在了嘉临关,宁镜则随宣煊一同赶往邈云关,天色已暗了下来,大军即刻就要出发,宁镜坐在马车里,思绪早已飘至邈云关。
“十哥哥!”
马车外传来宁如梦的声音。
宁镜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宁如梦的脸便出现在了车帘外,她眼中还有泪,强行扬起笑脸,将手里的帕子递到他面前:“十哥哥,我等你回来。”
手中的帕子绣着两朵依偎的海棠,花瓣舒展,如同少女的手臂般互相依靠着。
宁镜抓紧了帕子,看着宁如梦的小脸,扬起笑来:“好。”
三日后,终至邈云关。
邈云关乃是三关之中地势最高的城关,站在邈云关城楼瞭望台之上向下俯看,可观天之邈邈,云之扬扬,蔚为壮观。
随着城门洞开,军队进城,却与嘉临关完全不同,城中却无一丝欢呼庆祝之声,宁镜掀开车帘看向外头,却只见伤兵累累,多数席地而坐,皆只是沉默地向他们行着军礼。
“白银。”宁镜唤道。
白银俯身过来,宁镜问道:“你最近有收到黄金的信吗?”
白银面色严肃,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萧玥和黄金的消息了。
宁镜点头,放下了车帘,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起来。
议事厅内,宣煊带着宁镜走了进来,屋中人抬眼看到了他们,皆向宣煊行礼,宁镜目光只在屋中一扫,心便狠狠坠了下去:“云麾将军呢?”
此时免战牌在外,为何议事厅中不见萧玥的身影?
萧国公和冯永抬头看向他们,眼中皆有沉痛之色。
一个月前,萧玥带三万兵马偷袭鞑靼的十万援军,先是截断了十部的两万军队将其逼至聆天雪山山脚,借雪山之势,以落石为陷阱将其全歼,但在转头意图按计划行疑兵之策扰乱逼退恩克部援军之时,却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恩克和卓里克图已经在他们伏击十部军队时行了合围之势,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前有八万大军围堵,身后便是万仞雪山。
萧玥当机立断,率军反身便进了聆天雪山,恩克和卓里克图见状,立刻随军而上,一路追赶萧玥进了雪山。
如今,他们已经失去消息一个月了。
宁镜的身形一晃,脸色瞬间便苍白起来,身边的宣煊伸手想要扶他,却见宁镜晃了一下后便定住了身形。
“聆天雪山积雪终年不化,现在虽是七月,但若入了雪山腹地,就连雪狼也难以长时间生存。”冯永神色悲痛黯然:“我们前后数十次想进雪山救三公子,但都被恩克和卓里克图拦了下来,现在虽然邈云关暂时止战,但三公子那边……唉。”
他们所带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五日,上雪山时之舍弃了辎重,如今入雪山腹地已经一个月了。
宁镜只觉耳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面上血色褪尽,一双漆黑的瞳孔中几乎光彩尽灭,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黑。
“啪哒。”一声轻响,宁镜眸中一动,看向那边的萧国公。
萧国公将手中的藤条放在了桌上,他看了一眼宁镜,手指一下一下无声地敲在桌面上,神色沉重却沉默地一语未发。
那也是萧玥思考时惯用的动作。
宁镜心中巨痛,微微张了张口,却是突然神情一滞,无法言语的悲痛让他整个人眩晕起来,人也随之向后倒去。
站在他身侧的宣煊一惊,伸手便扶住了宁镜的肩,将他整个人揽进了怀里,没有让他倒在地上。
少年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哪怕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他的身上,他也并未感觉到压力。
“宁公子!”宣煊抓着他肩膀的手一紧,连忙喊道。
“一路车马劳顿,宁公子身体弱,想必是有些太过劳累了。”萧国公走了过来,朝外吩咐道:“白银,去请姜老。”
冯永看着待从将人扶出去,皱眉有些不解:“国公,这小公子身体如此之差,怎么会跟着来邈云?”
萧国公负着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道:“你先在此看着,我去看看。”
被扶进屋中的宁镜躺在床上,姜老正在为他把脉,可越是看,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直到萧国公进到屋中,宁镜听到他的声音,本还在昏迷当中的人立刻便睁开了眼晴。
“我没事,姜老。”宁镜坐起身来,将手腕收回了袖中。
什么叫没事?没死就叫没事吗?
姜老气得胡子都在抖,正要说什么,见萧国公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又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白银本还担心着,见宁镜突然就醒了,正惊讶着,萧国公便说道:“关门。”
宁镜下了床,直奔主题:“冯将军有问题。”
刚才冯永一直在暗示他们萧玥已遭不测,宁镜心神俱震之下竟一时无暇去想细想真假,若非萧国公及时将他从中拉出来,并且暗示他萧玥之事有蹊跷,他只怕真的要被此事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