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镜愣在当场,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连何时年节过去了也不知道,更加无瑕去想何时过生辰这件事。
上一次收到生辰礼还是在前世,是太子送给他的,只是这些东西在他眼中是带着筹码的。
如同曾经宣离也会给他送生辰礼,那些礼物都是带着目地一样。
送上品的毛笔,那笔是代表着什么?是什么价格?从何处得来?太子最希望他能用在哪里?如何让这件礼物能成为利用的工具?
当每一件物品都带上了符号和算计,便失去了礼物的意义,也就不再期待了。
而此时却不一样。
宁镜看着萧玥,少年的眼如此热烈,望着他的时候,眼中却是如水一般的温柔,日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地如同洒金。
“我本想昨日就给你的,只是我刚醒,你便昏睡过去。”萧玥的语气里有些浅浅的遗憾:“昨日你将我从地狱中拉回了人间,从此,你的每一个生辰,于我都是重生之日。”
宁镜怔怔地看着他,听到重生二字之时,心狠狠一跳,心底里有什么东西似乎也开始重生。
“与尔重生,与尔同生。”
萧玥带着期许和试探看着宁镜,却见宁镜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没有惊喜,也没有惊讶,就那么看着他,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震惊,就那么看着他。
萧玥心底不由更紧张起来,但是想到宁镜那句“只要你好起来,我便什么都答应你。”又鼓励着他,让他再次有了勇气。他拉起宁境的手,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因着生病,起着热,那圆润的指甲也有些泛了粉,多了血气,衬得皮肤更是如同白玉一般地漂亮。
指环套上了宁镜的中指,被体温浸染过的白玉更加温润,如水一般地环绕在指间,与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再般配不过。
有些大了。
萧玥有些恼,可能是宁镜最近又瘦了,那指环竟然大了一点,他磨的时候明明在心中将那手指揣摩了千万次的。
“有点大。”萧玥伸手欲将指环拿下来:“我再给你磨……”
宁镜蓦地收紧了手指,将那枚指环给紧紧握住,只留下一段红绳拖在萧玥的手心。
萧玥抬眼,此时才在那张因病而绯红的脸上看到了翻涌而上的涩意和紧张:“送出去的礼哪有还收回去的。”
一瞬间,望过来的目光更加灼热,烫得宁镜别开头不敢迎上他的眼,手指颤抖了一下正要收回,却被萧玥拽住了那指环上的红绳,停在中途。
宁镜不由地看过去,一根红线牢牢地牵着在手中,艳丽的颜色分外显眼。
一头是他的手,一头是他的手。
萧玥瞧着宁镜,心中的欢喜在瞬间充满整个身体,拽着红线的手都在隐隐地颤抖,明明因病而苍白脸此时也泛起红来,心中似有漫天的烟火一起盛放,炸得他有胸膛里那颗心乱跳。
“笃笃笃。”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夜已深了,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已是行走艰难的时候,若非要紧事,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敲响他们的门。
“谁?”
“是我,爷。”
黄金。
他的声音很低沉,几乎要被风雪之声掩盖。
萧玥这才起身去开了门,宁镜也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说很久,只几句话的功夫,可萧玥听完之后却是站在原地半天无法动弹。
风带着雪卷进了屋中,连刚才还温暖的炭盆此时也快要被吹熄了,宁镜坐在软榻之上,看着萧玥的背影。
他站得越久,他的心便沉得越快,越深。
直到他终于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宁镜也怔在了当场,身体被高热烧得如同炭盆里的火,可心却冷地如同深湖里的冰。
萧玥在哭。
萧立靖,死于流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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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风雪凄厉,却阻止不了夜行的旅人。
永安城内,两道黑影无声地穿行在小巷之中,最终来到了一处偏门,一声停,两声歇,三声后,门便开了。
门外冒雪而来的人取下了覆面的黑巾,露出一张含笑着俊美面孔来。
“桓王殿下,请。”
已是深夜,待从提着扶着一盏风灯领着路,雍王府是除了护国公府之外,永安城最大的府邸,但不同于护国公府,自小金玉如纸的雍王同当今皇帝一样,极爱奢靡,雍王府内自然也是华美非常。
沿着回廊往前走,孟月跟在宣离身后,只随意抬眼处,便见回廊外的水池中,供着一尊极漂亮的玉佛,哪怕只在廊间微弱的风灯光芒下,依旧看得出玉质上成,如水般的剔透。
那玉佛高有近两尺,天然雕琢而成,这样一尊玉佛,别说价值千金,就是万金也难求来。此时却是被放在庭中任雨打风吹,快要被白雪覆盖。
“雍王殿下上月很是喜爱,供在堂内,近日里连着发生了几件事,殿下甚是伤心,于是便弃了。”那侍从似是看到了孟月的目光,声音平静却有几分无法掩盖的优越:“殿下说,无用之物,哪怕值万金,也不过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