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虽身在东宫,随待太子,明面上是太子谋臣,但到底身无功名,也不可能随太子出入官员府邸的。
宁镜和方舟两人被萧玥安排进了他自己院子,屋中收拾得简单,看得出来还房间挑了些雅致的器物做了布置,只是这位置一看就是新放进来的,宁镜只简单打量了一下屋中陈设,笑道:“三公子太客气了,这些东西太过贵重,还是妥善放置比较好。”
萧玥内院里没有女使,屋子是他吩咐黄金收拾出来的,想必是看了宁镜屋中的陈设以为他喜欢这些。只是国公清廉,前些年刚修筑城防的时候倒还好,但这些年一场一场的仗打下来,城防也不是一日功成便万年不倒的,可皇帝送往漠北的军需越来越少,军饷都时常克扣,修补城防,军需损耗一样样的都要拿银子填,护国公府看着家大业大,实际上家里值钱的东西早都送到漠北去了。
但是宁镜说不定会是救国公爷的恩人,黄金也是从萧玥的库房里倒腾好一翻才倒腾出这几样看上去还行的东西来。萧玥以为是他不喜欢,瞪了黄金一眼,说道:“要是不喜欢的话,明日让人换些来。”
宁镜摇头:“不必,那本就不是我的院子,屋中的东西也都是别人摆放的,我今日脱身得救,已是受了三公子的恩,这些身外之物,更加不必费心了。”
这一通下来,已到了子时了,萧玥便也不再打扰,回自己房里去了。
宁镜今日心情极佳,从前世到如今,他始终在宣离的掌控之中,就如同一条铁链锁在脖颈间锁了八年,只要牵着锁链的人轻轻一动,他便能感觉到一阵窒息。
如今他逃出来了,而且终有一日,他还会亲手将这条链子缚于他身。
想到这里,宁镜感觉自己手指都在颤抖。他双手紧握,闭上眼睛,半晌后才慢慢睁开,眼中再次平静如水。
那边,萧玥带着黄金和白银才回了屋,白银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公子,我觉得宁公子不一般,他真的只是我们查到的一个戏园班子的孤儿吗?”
黄金不满地看向他:“你怀疑我还是怀疑爷?”
白银啧啧两声,说道:“不是,你是没看到他放火烧院的那个样子,简单……”他也说不上来,就感觉那烧的不是院子,烧得是他的仇人。
黄金想了想,说道:“大概是终于逃出来了,太兴奋了吧。”
四年,一个人被关在这四方之地这么久,身为男儿却被养成禁脔,还要时时面对至亲之人可能被凌辱之事,而自己无能为力,想来也确实够让人憋屈的。
黄金和白银都是萧国公自小从战场里捡来的孤儿,他们这样的人很多,而萧玥自小便混在他们里头,他们当时也不知道萧玥的身份,后来国公就留了他们两人做了萧玥的待从,黄金比白银大一岁,白银和萧玥同岁,几人一般大小,好事坏事自小一起干。
白银点头,但还是说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出身平凡,还被秦杜鹃当成……咳,那啥,困在这院中四年,又怎么知道国公中毒之事的呢?”
这事儿别说传出去,连他们都只是怀疑而没有证据。
萧玥三日前从宁镜那里回来之时,便感觉出不对劲,自己似乎处于被动了。但这几人的背景都太过简单,查来查去除了个秦杜鹃,实在没查出什么来,父亲身体要紧,他便也没再多想,而今日瞧着宁镜火烧院落那股子狠劲,却让他不由地对这个看似纤弱的少年另眼相看,让他越发好奇,越想知道这少年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萧玥回忆起当时的宁镜,冲天的火光映着少年白玉般的脸,将他周身的冷清烧得一干二净。但火烧得再旺,都旺不过他眼里的灼灼之意。
听着他俩在这讨论,萧玥挥挥手:“这件事还有待分晓,明日带他见了父亲,便知道真假了。”
两人点头,准备各自回去了,但出门前,黄金似想起什么,转头对萧玥说道:“还有一事,爷,这院中几人,只有那丫头有些功夫傍身,倒不稀奇,但暗中守着的两个暗卫却和那丫头的功夫不一样,不像是江湖草莽的杂学,有些门道。”
萧玥闻言问道:“什么门道?”
黄金略一思索,说道:“一般像秦楼楚馆里的会招些江湖打手来看家护院倒也常见,但这两个暗卫的功夫路子却有些像世家子弟身边养的暗卫的路数。”
身在永安,各方势力交错复杂,护国公府身份特殊,他们行事不得不小心。
之前他们查觉到有暗卫在守,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只是躲开,但并未交手,听黄金这么说,萧玥眼眸一沉,说道:“那就去查。”
黄金点头:“院中所有人,我已安排人跟着了,只等他们一醒,应该就能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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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三月,天色晴朗,春风和煦,万物生长。
宁镜踏进院中时,正遇上黄金给方舟送吃食,见宁镜出来了,笑着行礼:“见过宁公子。”
宁镜回了礼,笑道:“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黄金说道:“在下名叫黄金,昨日公子见过的另一位,名叫白银,我俩都是公子的侍从。”
听到他俩的名字,连方舟都忍不住想,这名字是谁取的。宁镜面色却无一丝变化:“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