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殊歪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顾山青笑道:“没什么意思。我瞎画的。感觉这样比较有说服力。”说完,召出小黑,一指,小黑当即钻入木块之中,“可以让他们进来了!”
虽说异士体内的法力都是修炼而来,但依不同法门修炼出来的法力有着微妙的不同,若出自同源,感应会更加明显。
苍殊将再次以探查妖族奸细为借口,假称定魂木能分辨妖力,让那些异士把法力注入其中。
若苏之涯不疑有他,往定魂木中注入了法力,顾山青立时便能感觉出其中掺杂的魂气,若苏之涯心生怀疑,犹犹豫豫不肯行动,或者装虚弄假,只作出一副注入法力的模样,亦会瞬间暴露。
苍殊问道:“这样做,会不会于你本人有碍?”
顾山青轻描淡写道:“怎么会!法力是注入定魂木中,小黑只是寄居在里面,又不是和定魂木融为一体。”
苍殊盯了他片刻,顾山青坦然回视于他。苍殊终于道:“好。如果有什么不妥,我们立刻停止。”
顾山青笑道:“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其实是有的。
顾山青并没有对苍殊说谎。小黑确实没有与定魂木融为一体——在完事之后,它很轻易便能从定魂木中分离出来,但只要在定魂木中,它依然会实打实地吃下注入定魂木的每一道法力。
作为顾山青平日驱使的魂兽,小黑早经过千锤百炼,受伤自然不会受伤,只是它毕竟也同时是顾山青的一缕魂魄,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人的法力之下,就好像故意让人触碰自己绽开的伤口一般,总归是稍有不适的。
最初几个修习异术者还好,在苍殊客气的解释之下,不疑有他,往定魂木中注入的法力点到即止,温和平正,勉强不算难受。之后轮到那些修习兵器的,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修兵者本身杀伐气便重,控制又没有那般自如,注入定魂木中的法力横冲直撞,只二三人,顾山青额上就不觉渗出了冷汗。他有心想擦一擦,又怕苍殊担忧,忍住了。
正在这时,轮到了一个剑眉虎目,背插方天画戟的。顾山青对他有印象,不仅在于他在昨天盘问时便表现得十分不耐,更在于方才他到大营只比顾山青早上一秒,并且在得知苍殊仍未让人进时,转身就要走,还是跟着他的两个侍卫好言相劝,才把他劝下了。
昨日他没背兵器,尚且没那么明显,今日他不知为何背着方天画戟来了,那股傲气混合着煞气萦绕周身,当真是气焰滔天,不可一世。
顾山青恭恭敬敬地将定魂木托到他眼前。
这画戟客斜了他一眼,也不正视苍殊,一边打量自己的指甲,一边道:“将军你位高权重,想来是闲得很,我们这些小兵……可没这么多功夫整天陪你玩啊。”
苍殊起身稍稍行了一礼:“公主出行兹事体大,人妖麓战正酣,不得不防。行前最后一次,还请先生多多担待。”
他有礼有节,画戟客也不好发难,只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把一根手指搭在定魂木上。他的动作闲适又轻松,仿佛不过是在木块上轻轻一点,顾山青却蓦然感到一股霸道蛮横的尖锐之力直灌入魂中,定魂木霎时炸开,四分五裂。
顾山青闷哼一声,晃了一晃。
苍殊霍然站起。
那画戟客施施然收回手指,道:“哎呀,真不好意思,力道太大,没能收住。”说着,眼闪好奇,望顾山青,“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这法器,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苍殊:“你……”
顾山青忙忙道:“怎么会,先生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只是中午贪凉,吃了好多冰点,刚才肚子里突然一阵痛,没能忍住。真是对不住!”
那画戟客似是不信,却也没有追究,又哼一声,便出去了。
他一走,苍殊直冲到顾山青身边:“你怎样?”
顾山青呼出一口气:“没事,只是他来得突然,一时没有防备。”又从怀中掏出另一块定魂木,苦笑,“幸好我怕一块不够,多备了几块。”
之后一切顺利,然而随着人越来越少,顾山青却没有感到任何一个人释放的法力中掺杂魂气。等人数只剩下两个,顾山青的一颗心不禁高高悬起,但那两个人注入的法力转瞬即逝,他依然一无所获。
等人都走了,顾山青久久站在原地,连苍殊什么时候又来到他身边也不知,直到他开口问道:“如何?”
顾山青摇头。
猫九郎也颠颠跑过来了,失望道:“啊?这些里人也没有他啊?”
苍殊点头道:“无妨。我们再想他法。或许他拥有不止一种法力。”
顾山青缓缓吸气:“确实。但能修出两种法力的人,我只在镇异司的文卷中读到过一例,这种可能极小。另一种可能,就是猫九郎说的,苏之涯不在这些人里。但如果苏之涯不在这些人里,队伍里那么多侍卫随从,可就难办了……”
苍殊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看了看天,又道,“时候不早,我之前让人备下了些吃的,我们先吃再说罢。”
顾山青一愣:“吃的?”
猫九郎连连点头:“是呀是呀!我们老大早就让人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只要说一声,就能上了!”
等一盘盘菜如流水一样端上来,顾山青才发现猫九郎所说“好多好吃的”,当真一点没有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