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上坚韧妖筋,再配合轻身术,借力攀升,法子虽笨,却好用,甚至创出了与之相对的剑法,只是在双方止战后慢慢衰落,最后演变成了只有象征意义的,在云州几地流传的惊弦舞。
而不知其中来龙去脉的大鹏王就那么大咧咧地、兴致勃勃地问起了这种专门用来对付他们妖禽一族的弦剑术。
顾山青不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又听谢丰年问:“你是从哪知道的?”
“这自然是……不能告诉你们的。”
“快说!”木清一拳砸在他的胳膊上。
张文典痛呼一声,揉着胳膊道:“好好好,我说我说,小姑娘不要这么暴力好不好?”
木清又举起拳头:“你说不说?”
“说说说,”他轻咳一声,道,“我前两日在街上看见她执着扇子跳舞,莫名觉得舞姿中有几分剑意,身形偶尔也很似剑招,就回去翻了几本剑谱,果然被我翻到,就叫作云州弦剑术。在脚注里也提到了文影跳的惊弦舞,说只有有剑术功底的人才能学此舞。”
谢丰年打量了张文典一眼:“你学过剑?”
张文典苦笑:“可不是,我就是小时候学剑不成,才转修的术法。”
几人一路走一路聊,顾山青一边三心二意地听,时不时附和上两句,一边想着此时再叫王伯烧水好像有些晚了。但能早些回家躺到床上,那也是极好的。
然而人不遂愿,他们刚走出花园偏门不远,就听有人在背后道:“顾大人!顾大人请留步。”转头一看,竟是仲文。
他换了一身外袍,松松套着,但显然伤口并没有处理好,肩上又殷出一点血色。
谢丰年也放慢脚步,狐疑地瞪向仲文,顾山青对他摆手:“你先走吧,我稍后跟上。”
等镇异司的人走远了,仲文才掐诀张开一个消音结界,客气却冷淡地问顾山青道:“顾大人,实话实说,你是怎么知道石怪被附魂的?”不等顾山青回答,又接着道,“除了他扶了文姑娘一把这个理由。”
仲文在这时候拦住他,只是为了问这个?
顾山青有几分奇怪,依然答道:“其实我在见他时就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后来出了事才把一切串起来。只不过文影摔的那一下是最明显的,可惜我没能更早反应过来。”
仲文似乎对他的说法毫不惊讶,追问道:“还有哪里不对?”
“比如文姑娘给他们端去的饭菜,其中一个剩了半碗。我在祭礼前曾和他们一桌吃饭,按理说他们身为石侍,得了文姑娘的指令,不吃完就不会停止,又怎会剩下半碗?”
许是因为惦记着接下来的行动,没留意到这些细节,也实在吃不下去吧。
“仅是如此?”仲文将信将疑地看他。
“仅是如此。”
他答完,两人蓦地陷入了沉默。
电光火石间,顾山青突然明白了仲文来找他的缘由——仲文在怀疑他!
回想起来,在所有人晕倒时只有他和白鸿保持清醒;他召出小黑想对念君施以援手,那剑却是念君自己拦下的,旁人只看到小黑向念君冲去;他无凭无据就提出那红衣女乃是幻术;而就算他揪出了石怪中的何非,那也可以解释成,他眼看事情败露,出卖了同伴,以保全自己!
顾山青暗暗苦笑,且不论念君发话之后,仲文会不会阳奉阴违,暗自继续追查,就算他真的继续追查,在查出何非的同伙之前,他必然也要在这位将军这记上一笔了。
仲文盯着顾山青看了半晌,最终道:“明白了。顾大人早些回去歇息罢。”
“是,今天也有劳将军了。”顾山青点头道。
仲文正要转身离去,顾山青又叫住了他:“将军请稍等。”说着手上一招,引来细细光流。就在要触到仲文肩头时,他侧身一闪,幅度不大,却极是明显。
顾山青的手一顿,苦笑道:“将军放心,在下只是想为你治伤。”
仲文这才不动了,看那金光慢慢没入衣下,问道:“你这治伤的法子,立刻就能起效?”
顾山青摇头:“只是封住皮肉,尽快止血,在危急时能吊口气罢了。”
仲文脸色稍缓,点点头,不再说话。
治完了伤,看仲文背影消失在黑暗里,顾山青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他摇摇头回身要走,没走两步,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不由十分惊喜。原来,在不远处剩下的零星几个马车间,来时的马车夫还在百无聊赖却又恪尽职守地等他!
没想到那马车夫看到他也是同样惊喜:“太好了!大人您没走啊!我还怕您回去也不坐车,又给人搂着送回去了呢!”
“咳咳咳咳……”顾山青呛得一阵咳嗽,“什么搂着?我不是,我没有……算了,车把式,劳烦你把我,拉着,送回家!”
“得嘞!”
回去的路比来时顺畅许多,在颠簸中,顾山青不自禁回忆起晚宴上的一切。
他还不知道苍殊和叶一那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山南苗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仅从他所见而言,就可以说这个局布得又快又大胆,同时十分复杂,若说何非无人襄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念君的态度便更值得玩味,竟然要将这样一件大事轻轻放下,不再追查。结合他莫名的自陈来看,倒像是他真的有愧于何非,有愧于何非口中的“山南苗家”,若是追究到底,反倒会把他想掩藏的事牵扯出来,越摊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