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算着时间,在天亮之前,狐狸就该彻底闭上了眼睛。
  到时候一起就又回到了他的掌握,司祯会顺利成仙,这个世界不会崩掉。
  有是一次完美的任务。
  就在系统以为,一切差不多要稳了的时候,它放在这座宅子外围的系统之力开始有了波动。
  系统大惊,探到宅子外一看,一个赭红的身影几乎把它吓破了胆。
  它确实在上一世,上上世,都逼迫过司祯去走人物应该走的故事线。
  尽管这一世它一心为司祯考虑,但这依旧让它不能在司祯面前挺直腰杆,永远气短半截。
  它想回到系统世界装死,但司祯的声音快一步传来。
  “把你那没用的结界给撤了。”
  系统很为难,期期艾艾不敢出声。
  “我数三声,三声之后,结界没开,那我就开始闯结界了。”
  “三……”
  司祯第一声都没数完,系统溜出来,屏蔽了佘年。
  【我出来我出来,别念了是祯祯,别念了。】
  司祯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萦绕在周围,虽未见系统本体,但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脸色阴沉,看起来很不愉快:“别喊我祯祯,我们没那么熟。”
  系统很尴尬:【你相信我,这回我肯定是为你好,你的神力不该用在这方面,你的成仙路不能有任何意外。】
  司祯笑意不达眼底:“谁和你说我救了他,成仙就有问题了。”
  【神力是你对抗云逐水成功升仙的关键,轻易用掉当然出问题……】
  司祯一掌挥在结界上:“怎么,难道我就只有一份神力?”
  这一掌力道不轻,结界在震颤。
  结界里趴着的狐狸把脑袋抬起来。
  脸还是湿哒哒的,眼睛却是茫然的。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佘年问系统。
  但现在的系统对付司祯就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有了神力后果真不一样,比前面几世都强太多了,这是她走所有路里最接近成神的一条路。
  系统咬牙不退,这样维持世界稳定的机会实在难得,不能放弃。
  【神力不能用!】
  司祯脸上一点笑都没有了:“说了我下放的当然不止一处神力,如果不是你前面几世为虎作伥,我根本不必轮回到现在这一世! ”
  “怎么,之前那么帮助宋时禾升仙,现在觉得宋时禾那个废物挑不起大梁,才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了?”
  “让我猜猜,你是最开始和云逐水有过什么约定?云逐水作为天道,大概答应了你会帮你维持整个世界的稳定。”
  “或许你们发现了这个世界日趋不稳,但云逐水告诉你们,不稳定的源头是雷灵根者,雷灵根者在渡劫的时候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那么多雷灵根者成仙成神,破坏了这份稳定。”
  “所以在他的教唆下,你们开始以雷灵根者为养分,给一群不修炼的废物提供养料。宋时禾就是你们挑选出来的废物之一。”
  “修真界惧怕稀有灵根的实力,而云逐水那个废物惧怕我夺走他的位置。”
  “所以云逐水在成了天道后,把作为神的我逼到了修真界。”
  “所谓的娇妻系统是幌子,其本质是献祭。”
  “而你们说的绞杀雷灵根者以还世界平衡,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司祯眼中是赤裸裸的嘲讽:“等你们发现一切不对劲的时候,云逐水已经迫害雷灵根者几千年了。”
  系统沉默着,浑身的力道都卸了下来:【这件事是穿书局做的不对。】
  起初,穿书局只是想实现一个不需要监管,自行运转的世界。
  而天道云逐水,就是代他们监管的最好对象。
  云逐水的野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被云逐水逼到下界,已经不具备神格的司祯生出了违逆大男主剧本的自我意识。
  她不再是一个任由捏造的纸片人。
  云逐水是走的大男主的剧本,一路飞升成为天道,所以不管是穿书局还是是成为天道后的云逐水,都试图在宋时禾的身上复刻同样的一个大男主剧本。
  这个世界总要有人成仙成神,云逐水想让所有神仙的实力都远远低于自己,甚至为自己控制。
  但司祯是剧本的例外。
  她有自己的思想,在能力范围内试图一次次冲破剧情的束缚。
  司祯一次强过一次的反抗,让穿书局怀疑,按照云逐水的思路走,是否能真正维持世界的平衡。
  因为这份怀疑,他们对云逐水隐瞒了司祯的身份,把她送去了另一个世界,等到系统更新完成后,又把她带了回来。
  所以才有了数千条世界线里,唯一一个不会被系统束缚的,可以拼尽全力反抗的司祯。
  系统把司祯在那么多条几乎同等模样的世界线里的所有反抗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不想让她这次的升仙有一点风险。
  这关乎这个世界是否可以再次回到稳定状态。
  照着云逐水的搞法,这个世界迟早崩溃。
  【你要相信,我这次是真的想让你升仙……】
  系统苦口婆心。
  司祯手里的力道丝毫不减:“你要是真的想让我升仙,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相信我。”
  “让我升仙不是你的目的,让我杀了云逐水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吗?”
  “你现在都不信我说的话,笃定我只有在你们的帮助下才能升仙,凭什么就认定我能杀了云逐水。”
  信她说的话……
  她说,她不止一份神力。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系统撤下了结界。
  支棱着脖子的狐狸,就这么看着院子里突兀出现的司祯。
  司祯的脸色很难看。
  从发现狐狸跑走的时候,就开始难看,在跟系统辩论了一番后,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狐狸心慌,在心里和系统说话:“你不是说她不会找来吗?”
  在经历了几乎快两日的等待后,他已经笃定司祯不会发现他在此处等死。
  他悲戚的心在越接近的死亡的时候就越平静。
  能在死亡的前一秒都想着司祯也是好的。
  但现在,他想的人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看样子还有兴师问罪的模样,佘年一瞬间就怂了。
  伸出来的狐狸头都缩了回去。
  甚至还想往脏脏的被子里钻。
  系统挺成了死尸,对佘年的话充耳不闻。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它能出来说话吗?
  它自己都差点被司祯收拾了一通,现在说话是要跟狐狸一起挨揍吗?
  系统遁走。
  司祯是真的很生气。
  狐狸跑了的行为不是她生气的根源。
  她能猜出狐狸为什么跑,无非是越接近死亡就越丑,不想让她看到他丑巴巴的样子。
  还有死了就没什么用了,只能给她添麻烦。
  她从最开始就从来都没有表明她会放弃他,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他为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命一定不值钱?
  司祯一步步朝着佘年的方向走。
  狐狸在卧室躺了一晚上,还花了半宿给自己“扎毛”,现在一地的狐狸毛。
  狐狸身上的毛是真的稀疏了。
  司祯就踩着地上的狐狸毛,行走间,狐狸毛飞起来。
  起起落落的狐狸毛,飞得佘年也跟着心一颤一颤地。
  好像司祯每走一步都踩在了他的心上。
  他至今不明白司祯生气的真正原因,他只是循着本能换位思考。
  司祯跑了不要他了,他也会伤心害怕难过……
  想到自己给司祯带来的一系列的坏情绪,佘年心都皱巴巴,揪在一起。
  不想让司祯看到他的死亡,本来就是不想给她添堵,现在倒好,现在是真的让她不开心了。
  司祯在狐狸面前站定,从乾坤袋里拿出还带着热气的药,捏着狐狸的两腮,动作粗暴的灌了进去。
  她不算是温柔的人,在佘年虚弱这段时间已经拿出了她最大的耐心,现在她的耐心告罄,手上的力道当然不会轻柔。
  狐狸因为两腮被司祯单手掐住,只能被迫仰着头,张开口。
  药碗边缘抵住狐狸的唇齿,司祯手腕微动,药就从其中倾泻而下,进了狐狸喉间。
  司祯喂药喂地急,带着浓烈的苦腥味的褐色药汁就这样突兀进了狐狸的喉咙。
  狐狸咳嗽起来,药汁也跟着往外溢,狐狸下巴上的毛都成了浅褐色,像个老头狐狸。
  因为咳嗽,他的眼睛带着一层水雾,不健康的狐狸皮也因为咳嗽而微翻红。
  就是这样,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司祯,眼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