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惑看着他禁闭的双眼,放下了手中准备拿给他的水囊,将被褥向上又拉了拉。
  顾萧不与她说,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到了哪里,但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云惑低垂着眼看顾萧放在身边的短刀,上面依旧沾染着鲜血。
  随着船只都摇晃,刀刃上的血液慢慢的汇聚成一条,又再下一次摇晃后滴下刀尖,绽放一朵朵艳红的花朵。
  云惑并未去碰那把刀,她知道他很喜欢也很宝贵它。
  再说也并不需要她去管,那把刀一定也是极好的料子锻造的。
  因为尽管杀了那么多的人,随着血液的流下,那把刀瞬间便又干净如初。
  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需要下这死手,说来,这痛也有因着自己的缘故。
  但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完全可以不管自己的。
  她不会怨他,但这人傻了一般,救她一次又一次。
  明明他也是逃命的,却还要因为自己惹上麻烦。
  若非他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清澈,自己怕也是要误会的。
  只是她从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纯情良善之人,直到遇到他,虽然自己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自己承他的恩,怕是这辈子也要还不清了。
  云惑转眼看着被褥上的那人,视线不自觉的便又停留在他的腹部。
  好像又大了些……
  边城将军府中。
  顾时澜坐在窗边支着额头,半阖着眼看着面前荒芜一片的景象,慢慢出神。
  身后是单膝下跪禀报战事的边城副将。
  “王爷,城中的人口已尽数排查完毕,身份不明者也已全部抓获归狱。”
  “嗯”殿下懒懒的应一声,便没了后续。
  等着殿下吩咐的副将,只好又硬着头皮询问道:“这些人是……”
  顾时澜冷冷的觑他一眼,便回过头,轻言道:“留着做什么?占地方,都杀了吧。”
  副将心中一秉,他们找到的奸细和通敌的百姓共计百十来人,那么多的人……
  但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他说不得什么,因此低头道:“是,属下告退。”
  正要告退却又听殿下命令道:“便在城门口动手吧,正好也祭奠那些在边境死去的战士们。”
  副将神色一怔,“是,王爷!”
  走到门外便看到正要进来的陆寻,陆寻抬起眼朝着副将一点头。
  副将率先让出位置,陆寻得以先一步进入房内。
  “殿下。”
  顾时澜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道:“招了?”
  陆寻如实道来:“并未,他只是个传信的。”
  这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尽管陆寻如何逼问,他也说他并不知道城中的奸细有多少。
  他只是个传信的,有专门的人与他接触。
  他只需告诉他们想知道的关于城中的一些事,便有人会给他一大笔钱。
  “但,他说与他接头的不是一个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一次,下次便是在两日后。”
  顾时澜转过身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严肃的陆寻,“是吗?”
  “是,属下确定。”陆寻坚定道。
  顾时澜冷冷觑他一眼,似笑非笑,“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陆寻:“…………”
  他知道殿下看他不顺眼,但这样明显的表示出来……
  “影一。”
  陆寻才离开,顾时澜便朝着虚空轻唤一声。
  立即便有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顾时澜面前。
  “如何?可有消息?”
  影一:“回殿下,属下等并未发现顾萧的踪迹,但在顾萧失踪的悬崖下,却发现了泥泞中的车徹,虽并不明显,但属下确定顾萧定是被人带走了。”
  只是,带走他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若是敌人,只为取人性命,只怕顾萧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
  殿下自是也想到了此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但转瞬又想到。
  顾萧只是一介下人,抓到他最多也是要引出自己,若是顾萧被抓,背后之人一定会以此为由引出自己。
  现在仍未接到消息,大概率顾萧被救了 ,只是,救他之人究竟是谁?
  顾萧现在又在哪里?
  影一看着一脸沉思的殿下,接着道:“此外属下还发现了另一众势力也在找顾萧,是安平王。”
  又是他。
  顾时澜面色越发难看起来,自那次顾萧被抓之后,自己政务加身,诸事繁多,并未特意去注意那件事背后的缘由。
  但现在想来,一切又太过巧合了。
  “传信给陆怀安,彻查王府所有人,此外密切关注安平王的踪迹,一有异常,立即禀报。”
  影一:“是,殿下。”
  “还有——继续寻找,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到本王面前。”
  “是,属下领命。”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顾时澜又想起顾萧。
  想起那个总是落后自己一步永远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沉默身影。
  直到现在顾时澜还时不时的询问自己,到底看上了顾萧什么?
  他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见过的美人,郎君数不胜数,那个不比那个呆愣寡言的男人强。
  也不是没有找其他的人试一试,可自己自从碰过顾萧,便再不想碰其他的人了,无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