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推搡拥挤着,像栏杆旁边的河流一样涌动前进。
贺厘扭头,有些诧异:“付屿?”
她下意识就想舔一下嘴巴,但因为刚涂了口红放弃了这个想法。
精致的簪子尾部坠着小小的灯笼样式的装饰品,灯笼内部装的有灯,灯光透过深红色的外壳在黑夜里像是火焰燃烧。
摊主看了一眼付屿指的样式:“帅哥好眼光,这个是里面最后一个了,三十。”
付屿扫过二维码,付账,摊主把簪子从竹篓里取出来,交到他手上。
贺厘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周围熙熙攘攘的环境也让她暂时忘了老师和家长的身份:“你怎么在这?”
几个明显是学生年级的男生冲过去,差点撞到贺厘。
付屿伸手扶住她,因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点,他语气淡淡:“被家里人叫回来过元旦,跟家里的人一起来的,走散了。”
付屿把刚刚拿到手的簪子递出去:“很适合你。”
贺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间有点尴尬。
对面男人的表情实在太过冷静和坦然,似乎只是随手做了个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最后还是接了下来。
贺厘本来不打算在景区贡献任何智商税,但稀里糊涂被迫又收下来自学生家长的一番好意,视线在扫到旁边贴着红纸的竹条制成的巴掌大圆滚滚的小灯笼时顿住。
她回想了一下,在里面挑了挑,最后拿了一个写着“喜乐”的灯笼,扫码付了账。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等付屿开口。
付屿还在她旁边站着,贺厘把脸灯笼接过来时顺手递过去,脸上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贺厘移开视线前见付屿嘴唇似乎动了两下,她什么也没听到,觉得刚才可能是天太黑了看错了,手里的东西就被对方接过去。
她低头的时候才听见了一句“贺老师破费了。”
贺厘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簪子,今天出来背着的包很小,簪子有点长装不下,只能继续拿在手里。
付屿低头,从贺厘的手里把簪子重新拿过来,在她茫然地目光中帮她把披着的头发稍微拢了一下,两下扎好,簪子也严丝合缝卡在被挽起来的头发里。
贺厘抬手摸了下,挺牢固的。
就是没有镜子,看不到效果怎么样。
她再看过去的时候,付屿已经退到了正常距离,问她:“你也和家里人走散了?”
贺厘本来还觉得有点怪怪的,闻言被转移注意力,摇了摇头:“没,我们一会在表演的地方会面。”
贺厘身上的大衣保暖效果真的一般般,被夜风吹得有点冷,不自觉缩了下脖子,把手放进兜里。
从付屿的角度看去,贺厘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一上一下,像蹁跹的蝴蝶。
贺厘确实也不想干扰贺尧迟的正常社交,但她还在上大学的亲弟弟社交对象发展到她手底下学生家长,这个跨度实在有点大。
不是说三岁一个代沟吗?
虽然平时嘴上和贺尧迟的互损没停过,但贺厘到底还是操心他:“我弟弟比较小孩子气,他要说了什么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没什么防范意识,我害怕他以后也随便跟刚认识的人去吃饭,没针对你的意思。”
“嗯。”回完话,付屿抬手递过来一条围巾,声音不紧不慢继续道:“新的,还没戴过,先将就一下。”
贺厘刚想说她不冷,夜风顺着水面刮过来,她打了个喷嚏。
“……”
贺厘又想起来上一次她把人家围巾退回去的事,这次只是借,又不是送。
冷风吹过,她被冷的想把脖子缩进衣服里。
贺厘一时之间找不到推拒的话。
犹豫的时候她一时不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嘴上的口红全部舔掉。
围巾被围在她脖子上,贺厘才反应过来付屿脖颈处是空荡荡的一片:“你不冷吗?”
第16章 凛冬
贺厘从梦里面惊醒,浑身汗津津的。
前段时间刚生完病,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昨天出去的时候又受了凉。
贺厘回来闷头就睡,早上家里其他人说出去吃饭来房间叫她被她拒绝了,等彻底醒来时间已经到第二天下午了。
贺厘踩着拖鞋下地,梦游般地走到客厅,家里没人,她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凉水。
想起刚才的梦,贺厘思绪重新回到昨天晚上在小摊前的场景,不同于前几次约好的正式的见面亦或者身边有别的人。
这次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偶然碰上。
付屿没戴眼镜,神色上似乎也显得比平时放松很多。离开了同舟市,贺厘暂时脱离了老师这个身份。
他们两个之间本来有的那层隔阂好像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听到贺厘的问题。
付屿抬手,动作微顿了一下,温热的手掌开玩笑般地轻轻碰了下她的脸,然后缩了回去,“不冷,放心吧。”
因为付屿的动作,贺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贺厘下意识抿嘴,就听见付屿低着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提醒道:“口红掉了。”
又喝了一口凉水,贺厘的思绪从现实的记忆里回笼,又不自觉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