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与她紧紧十指相扣着,线条锋利的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无比。
“对不起。”
因为他当年因为误会她,赌气说出的那句话,让她伤心,没能过上一个圆满的成人礼。
是他的错。
而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亦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惩罚他的高傲自大。
无论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在感情面前,都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也让他明白,即便他生来便什么都有,再自信地笃定任何事都能运筹帷幄,唯独感情这件事,他无法操控,最终在他顺风顺水的人生里留下最深的一次挫败,也会令他遗憾终生。
她很少见到裴时隐这副模样,也从没有见过他道歉,没有看过他表露出如此明显的后悔和难过。
他那么骄傲自持的人,从未这样过。
莫名的,让她觉得心疼。
其实没关系的,她好像也记不太能回忆起来那晚的难过了。
傅思漓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痒,好像快要有眼泪掉下来。
在泪水落下前,男人低下头去吻她,修长的手指间穿插过她乌黑的发丝。
温热的鼻尖触碰到她的锁骨处,很快,一处更加湿润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上移,吻去了她即将滚落的泪珠,藏匿着无尽的缱绻情愫。
恍惚间,眼前一片白茫,似有烟花在脑中绽放开来,她听见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我也是。”
傅思漓怔了怔,混沌的大脑反应了几秒后,听懂了他隐晦的告白。
——因为我也是一样爱着他,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也是。
-
翌日中午,暖阳高照,将医院外的草坪映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裕明私立医院,7层。
新建立的私人医院环境极佳,走廊宽敞明亮,弥漫着浅淡的消毒水味道,地板被擦拭得锃亮反光。
院长会诊室外,不远处就是护士站,有小护士一边整理病历本,一边忍不住频频朝着会诊室的大门张望。
她转回头,压低声音好奇道:“程院办公室里的人是谁啊?”
身旁,有在医院资历较深的护士长曾经见过裴时隐几次,于是回答她:“是裴氏集团总裁,程院的发小。”
想到刚刚浑身冷冽的俊美男人,小护士不禁诧异道:“我天,两个人性格这么不同也能玩到一起。”
程修平日在医院里待人风趣随和,细心又体贴,只要不在工作的时候,他和那些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们差不多,一样的招人喜欢,桃花旺盛,却片叶不沾身。
北城有名的医学世家,又帅气多金,年纪轻轻就继承家里衣钵,还是独当一面的院长,引得医院里不少小护士倾心不已,甚至每隔几天就有富家千金装病来医院挂号,指名道姓地要程修面诊,赶也赶不走。
护士长笑她大惊小怪:“都是北城的富家少爷,从小就认识的,这有什么好奇怪。”
想想也是,小护士又忍不住好奇追问:“听说裴氏总裁都英年早婚了,你说程院什么时候结婚?会不会也是商业联姻?”
听见这话,护士长抱着病历本起身,感慨地叹了一声。
“谁知道呢,程院连女朋友都没有,我都在裕明工作两年了,好像也没听说程院谈过恋爱,倒是白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
小护士忽然联想到了什么,顿时瞳孔地震,捂嘴惊讶:“程院不会是gay吧?”
办公室内,程修并不知道外面此时正在讨论什么。
他倒是没想到,裴时隐这种大忙人居然会在百忙之中主动来复查伤口,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一边摘下医用手套,程修主动开口询问:“你这块疤痕,要不要我给你做个祛疤手术?保管什么都看不出来。”
裴时隐把挽到小臂处的衬衫放下去,重新系好袖扣,淡声道。
“不用。”
刚起身,余光就瞥见桌上放着的签证材料,男人顿时眼眸微眯。
“你要去英国?”
见他发现了,程修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于是坦诚地说:“有一家伦敦的生物实验室邀请我参与最新的药物研发,最少要在那边待一年。”
瞬间,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变得肃杀危险起来。
迎着男人含着审视的锐利目光,程修有些无奈耸耸肩,笑道:“真的是为了公事。”
他的心思,裴时隐不是不知道。
但程修虽然有这个念头,却也没真的明显表露出来什么,或是让裴时欢察觉到,还算是安分守己,所以裴时隐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修对他竖起三根手指,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里写满了真诚:“我跟你保证,在她毕业之前,我绝对不动任何其他念头,要是在这期间我做了什么混账事,回来就任凭你处置,ok?”
相比之下,程修至少知根知底,且门当户对,程家在北城乃至全国,在医疗行业几乎可以用垄断来形容。
且他的为人品行,这么多年发小,裴时隐还是了解的,他既然这么承诺出口,就不会违背。况且现在有了廖琮的先例,裴家对裴时欢的看管只会比以前严格,当然也不会给程修什么可乘之机。
思及此,男人眼里的警惕渐渐褪了下去,眉眼也松了,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语气里仍是暗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