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种薯的爪哇薯和番薯不在少数,可大乾人口众多,先不提种薯千里迢迢到了那边后够不够分,就是阻止这些种薯烂掉也是个问题。
  赵钰也知这个问题,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想了想道:“番薯在民间本就有种植,但因为种种原因只是私下行动。我们也无需做别的,只要把这两样东西能种的消息放出去,自然有百姓愿意出售一部分。咱们再发一部分,想来不过三四年光景,这两样在大乾的土地上就能铺开了。”
  不管百姓们是从周边人手中买,还是买他预备发放的种薯,自然都是要钱的。既然有得赚,那种植番薯的百姓也不会吝啬分一些出去,更有利于将番薯传播开。
  而且对百姓来说,番薯自然是越早到手里越好。既然跟官府买和跟街坊买都要花钱,那自然是跟街坊买更容易。
  柳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此事记下后才抬头道:“两位王爷到田宁去,说是已经派人潜入进去了。咱们的人传信说这是个大的银矿,只是里头做苦工的人都是各地拐来的。”
  说完,他又暗示道:“这些被拐来的人若是与我们里应外合,有把握在银矿上的人传出消息前解决掉。而且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大王子连带两个使臣在西平郡王驻地身死,只怕亦力把里与西平郡王之间的裂隙不小。”
  先不论亦力把里内部的汗位更迭如何残酷,这些都是他国内政,一旦有外人参与进去只怕下场不好。何况争夺汗位的都是大王子的亲兄弟,哪怕他们兄弟间争得你死我活,也决不允许自家兄弟死在外人手上。
  而且随大王子出使的也都是亦力把里内部出挑的人才,皆是出身大族,忽然死了两个人家家里定然也不依。
  他们都以为这是个难得的肥差,毕竟大乾一年前凡是遇到使团都是尽心招待,使臣们都是连吃带拿两手满满的回国。没想到不过是换了个皇帝,竟然还暗杀起使臣来了。
  这还不算,整个使团也都背上盗窃的污名。虽说他们内部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至于嫌弃,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无人敢向他们托付大事。
  赵钰道:“既然如此,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备。调一队神机营的人去西边,一旦亦力把里与西平郡王发生摩擦,伺机就将双方都拿下。”
  神机营新出的火器威力甚大,因此赵钰也敢夸下海口。在火器的威力下,只要弹药充足,一小队人完全可以抵挡万人。
  柳安并未劝阻,眼看如今银矿马上到手,正好能同时收拾西平郡王与亦力把里。到时候保管亦力把里不敢追究,被打怕了也不敢再来寻是非。
  届时再派人前去驻守边关即可,正巧那边有银矿在,顺带把守边关也不费什么事。而且自从重开武举之后,他也提拔了不少身手好的小将,有不少都送到李将军手下历练,便是要调人过去也是有的。
  赵钰命人即刻去办后,和柳安商议道:“西平郡王好解决,只是先前昭毅将军传话说南边的番邦小国似乎有些异动。再加上南安世子在周边大肆购入米粮,恐怕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赵钰其实并不担心,只要这三个人还活着,三王的世子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是...赵钰将自己代入到南安世子的身份,若他与番邦对战后战败,由番邦提出联姻或南安郡王亲自献降,前者也需生父送嫁,届时自然可以将南安郡王从京城中带出。
  自己身为帝王,若不想劳民伤财,自然是由捅出篓子的南安王府去解决,也有很大的可能同意下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赵钰自忖若他身为南安世子,自己马上就要造反,他最想做的就是杀死南安郡王。到时候皇帝灭杀生父的仇恨在,他揭竿而起也算正常,还能刺激南安郡王旧部英勇作战。
  这样一来前有身为属臣的藩国叛乱,后有南安郡王离奇死亡,都是君王不仁的证据。南安世子勉强也算有了正当理由,也能忽悠着百姓随他造反。
  柳安听了赵钰的猜测后反而道:“但南安世子应当是真心希望南安郡王活着回去的。虽说他们父子间可能没有太多温情,可南安郡王一向严厉,南安世子也早就习惯了郡王的管辖。就算想要独掌大权,没有郡王在一旁坐镇,他也是心虚的。”
  他从小摸爬滚打,也算是见多识广。再加上在军中时兄弟间可谓无话不谈,有不少战友都有这样的困扰。既厌恶父亲的管辖 ,可一旦离开父亲又心神不宁无法自主。
  这也是大乾无数家庭的缩影,父亲在家中就象征着无人敢挑战的权威。直到多年以后他们的父亲去世,他们才能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随即又仿照父亲的模样对待自己的儿女,成为一家中说一不二的存在。
  赵钰闻言一愣,但他知晓柳安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便虚心请教道:“此话怎讲?”
  他虽也有生父,但碍于母后和他奇特的身世,父皇少有与他亲近的时候。天家父子之间的规矩比寻常人家还要更大,他反而只将自己放在臣子的位置上,从未感受过父子温情。
  后来虽然从深宫出去,能见到普通人家的父子间如何相处,但他作为太子,即便是他的好友也不会将父子家事告诉他。
  是以他从未将父子亲情放在眼中,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益,历史上父子兄弟相残的事难道还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