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修路一事很大程度上还是看当地父母官如何,若是父母官不作为或是干脆贪污受贿,这路也是修不成的。可不修路就无法做到政令通达,而政令不通又让当地官员有了欺上瞒下的资本,更无法修路。
若是放任不管便是恶性循环,只能祈祷当地官员是个好的,愿意为民做主。
他有些犹豫道:“一下把摊子铺得太大也不好,不如先将几个富庶的郡县的路修好?况且咱们手上也没多少人,便是调走那些不好的,咱们也没人顶上去。”
“况且三合土修路太贵了。”柳安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赵钰,“便是那些地方官在龙威卫的监督下修路,这钱怕是也不够。”
这也没办法凭空再变一个甄家出来,国库哪里能一下子丰裕起来呢。至于陛下的私库倒也有些钱,可总不能但凡出点事都要陛下出钱,陛下手里的钱是预备着购置牛羊用的。
戎狄一事事关重大,可比修路更要紧些。
“富庶...”这话提醒了赵钰,朝廷是没什么钱,可旁人有啊!
他兴致勃勃道:“不如放出风声让当地富商捐钱捐粮,朝廷出一部分,富商出一部分,这事儿便算是成了。”
柳安有些意动,却道:“可商人逐利,怕是不乐意掏钱修路的。纵然都知晓路对行商的重要性,可白白让他们掏钱怕是不行。”
商人中自然不乏儒商,目光长远又谦恭厚道。可最多的怕是逐利的短视之人,恐怕难以说动他们。
倒是赵钰有些神秘的笑道:“这可未必。商人最清楚有条好路的重要性,要不然也不会干铺路修桥的事儿。只要有人牵头捐钱修路,不怕他们不跟着捐。”
他倒也没卖关子,直言道:“当初我下江南时偶尔结交一二商户,也算是当地的大户。虽说江南富庶之地的路不用怎么修,但下面也还有些小县城的。等政令发下去后我去信一封,等他们捐钱后赐下牌匾或是其他,也算是个鼓励。”
江南一向是甄家的地盘,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听甄家的。他能从江南囫囵着回来,自然也是借了其中几家的力,走了一趟江南总是要有些收获才对。
乾朝向来重农抑商,近些年因为君权旁落,那些大臣们打压商户打压得更狠了些。但又因为从商的巨额利润,商户仍旧有许多。
即便自己赐下的牌匾亦或是称赞的圣旨都只是虚名,却也值得那些商户为之疯狂。毕竟在百姓看来,皇帝即为天子,即为真龙下凡,是贵不可言的贵人。得到皇帝赏赐的商户,自然也就能洗去一身铜臭味儿,与人交接来往也更有底气。
柳安眼睛亮了下,他也觉得此法大有可为之处。商人称“富”,官宦称“贵”,虽说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地位却大不相同。
商户既然已经过上好日子,下一步求的自然是名。可从商...不少百姓宁愿饿死在土地上,也不愿去当被人唾弃的商人,可见商户地位之卑。
若能有机会得到御赐之物,还只需要付出一点钱财,孰轻孰重自不必说。况且有了头一个吃螃蟹的人,旁人自然也是眼红的。
“陛下此法甚妙,比臣想得好上十倍。”柳安赞了一句,又想起什么道:“薛大人做官商,认识的人定然也不少,不如便请薛大人放出风声。”
“这是自然。”赵钰也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有熟人才好办事。薛兆为人圆滑又交游广阔,他来是比我亲自说更好些。”
柳安垂头一笑,状似不经意般道:“昨日和薛大人闲聊,说才从咱们乾朝回去的五王子在边境时水土不服殁了,怕是有得掰扯呢。”
赵钰闻言和柳安对视一眼,随口道:“没死在乾朝境内就行,管他们呢。”说完两人心照不宣的转移话题。
人是怎么没的自然没有人比赵钰更清楚,为了以防万一还在不起眼处扎了毒针。通汉话懂汉礼的戎狄王子实在是个大威胁,不除掉他恐怕乾朝危矣。
也就父皇那般愚钝才会打肿脸充胖子,白白资敌。
柳安不知赵钰心里想什么,只笑道:“先前送肥皂的时机不对,至少该再等等才是。如今各家大人们只怕忙着修路、调兵,找贾家麻烦,怕是没空买肥皂了。”
“这有何难,我们做这个生意又不是为了与民争利的。百姓又不是傻子,什么东西好用又便宜他们清楚的很。况且这东西多是女眷在用,她们知道就行了。”
既然把肥皂分了档,自然也是有他的用意的。须知制肥皂需要用到猪油,这是用白猪肉熬出来的,自然不便宜。
卖给百姓的肥皂算是卖个成本钱,还未曾算上人工费。但高档的肥皂不过多加了些花瓣或是精油、羊奶一类的,价格却要翻上三十多倍。
赵钰正要说些旁的话,外面内侍小心通报道:“陛下,驿站传信说孙国栋孙大人到驿站了,您可要宣召?.”
“宣。”
赵钰又看向柳安道:“孙国栋是个可用的,正巧等他过来也说说在太原府的见闻。”
柳安道:“这样也好。孙大人是工部的老人了,也才管过修路的事,他来定然没问题。”
刚到京城的孙国栋只是匆匆梳洗一番便被送上入宫的马车,对自己能有这样的殊荣也很是惊喜。毕竟按惯例是回京第二日自行报备后入宫述职,只有少数陛下信重的臣子才能在一回京便得到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