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也是头一次进来这宅子里,但京城宅子的布局都大同小异,他也不至于不知道正房该怎么去。柳安心里胡思乱想,耳廓红通通的跟着赵钰一同去。
这宅子小,他们走过垂花门,过了抄手游廊便到了正房,早有下人烧好热水。喜春服侍赵钰净面后便去检查床铺,出来后见柳安去方便,低声对赵钰说:“陛下,今儿下午还要登山,好生休息。”
赵钰神色顿时有些尴尬,掩饰般的垂头咳嗽了下,瞪着喜春道:“朕知晓了,你让人替你守一会儿,也下去休息吧。”
这言外之意他自然能听明白,再怎么说也是军营里滚过一圈儿的人,那些军汉们的荤话粗话他也是清楚的。他原就没打算做什么,但喜春这么一说也显得他有些急色。
喜春向来是知道赵钰不会因为一句好意提醒就罚人的,见赵钰瞪着自己也只是笑嘻嘻道:“陛下别着急,小臣回宫后向张太医打听打听,做些药膏子出来再说。”
“你!”
赵钰听完作势要打,喜春忙笑着跑开,嘴上笑道:“小臣下去了,陛下早些休息。”
柳安远远就听见喜春的声音,离得近了又见赵钰少见的活泼,有些愉悦的弯了弯唇角。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见赵钰开心他也高兴。
赵钰一转身看见柳安正向自己走过来,笑着迎上去道:“喜春那混小子拿咱们取笑,我让他下去自个儿玩去了。”
“哦?”柳安有些好奇的看着赵钰,面上有些薄红的嗔道:“取笑什么了?”
赵钰眨眨眼,拉过柳安的手往屋里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柳安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他同龄人都有当爹的了,他虽没体验过却也心知肚明。
以前在西北能面不改色听旁人说荤段子的柳安这会儿却经不住赵钰的调戏,捂着通红的耳朵瞪了赵钰一眼。
“哈哈哈我随口说的,还望景明莫要见怪。我给柳大人赔罪,小人这厢有礼,还望柳大人原谅则个。”赵钰笑着给柳安作揖。
“别这样,有人看着呢。”柳安很是不好意思的将赵钰拉起来,悄悄看了眼四周,见无异常才挽着手一同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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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赵钰出宫的消息自然是被封锁了,但太上皇毕竟也有些人手,这才能得知赵钰此时不在宫中。
太上皇心知宫中定有赵钰的眼线在监视他,可如此良机实在难得,便连忙传北静郡王入宫觐见。北静郡王虽不知道太上皇为何急召,但也连忙收拾好匆匆入宫。
时隔一个多月,这对君臣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北静郡王一见到太上皇便泪流满面,哽咽道:“陛下!”
太上皇亦是情绪激动,见北静郡王一把年纪还跪着哭,连忙让人把他扶起来,两人一同对坐哭泣。太上皇有些心酸道:“往常你们总劝朕保重身体,如今才晓得身体康泰的重要。”
北静郡王也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君臣两个不免絮叨了很多。
半晌,太上皇才进入正题道:“今日太子出宫,朕想着要成大事也该面谈,这才召你入宫。朕让你集结的人马可都齐了?”
北静郡王一脸恭敬,下意识压低声音道:“都齐了。总共五千,只等着您一声令下便铲除乱臣贼子。”
他心里有些不屑,若非不想担上谋逆的恶名,他才不会和太上皇一同起事。这草包优柔寡断的厉害,和他相处能把自己累死。
不过再等几年...先把新皇拉下马,想办法把四皇子扶上去。到时候只留下四皇子的幼子继承皇位,联合戎狄制造混乱。主弱臣强,幼帝一禅位这天下就是他们家的了。
至于看上去也有些作为的三皇子...既然喜欢江南便永远留在哪儿吧,也是自己做长辈的一番心意。
北静王府一向镇守西北边关,主要防备的正是戎狄。说出去四大王府都是响当当的招牌,但实际上早就和那些边关的小国有了默契。
可惜这次戎狄进京赵钰看得太紧,不然说不定能有些意外收获。那五王子在戎狄中也颇有威望,只是上面还有四个更有威望的大哥,想来也不会介意自己推他一把。
太上皇完全想不到面上忠贞不二的老臣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弄死自己,他取出自己让下面人画出来的皇城布防图,点了点宁寝殿道:“太子晚间都歇在此处,要着重注意此处。”
北静郡王默默把整张布防图记在脑海中,半晌有些迟疑道:“陛下,这周边一看便是外松内紧,怕是不好攻破。更别提到时候动静大了,禁军要赶来支援也很是容易。”
他倒是想和太上皇里应外合在明章宫擒住新帝,这样一来更为轻松些。据他观察新帝不怎么爱在身边带人,那些禁军一时间也赶不过来,到时候一条白绫勒死了事。
太上皇原是准备让他们直接去寻赵钰的晦气,但听北静郡王说完也有些迟疑。他也不是不知道明章宫合适,只是赵钰那个崽子精通武艺,自己和他同处一室难免担心。
北静郡王劝道:“陛下,太子乃是您的子嗣,无论如何也不会起伤害您的心思。况且咱们晚间起事,您和殿下父子之间随意叙话即可,咱们擒住殿下让其退位也就是了。”
他一看太上皇有些松动,连忙多劝了几句。君臣两个商议好便定下日子,到时候太上皇命人在宫中燃放特定的烟花为号,一见烟花即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