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死了尊敬的哥哥,救下了痛恨的父亲。
他想,全是他的错,因为他没有瞄准。
父亲站起来,母亲也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们悄无声息地行动着,弗洛伊德默默地看着他们拖走哥哥的尸体,埋在花园的土地下面。
母亲回来,提着一个装满水的水桶,用许多抹布擦掉地板上的血,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交流,也没有交汇的眼神。
那天晚上之后,生活依然在继续,没人好奇爱德华去哪了,在贫民窟,有出息的孩子选择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年后,父母依然在一起,家里依然充满暴力和争执,在吵闹中,弗洛伊德又多了个妹妹。
家里仿佛只有弗洛伊德还记得爱德华,他知道哥哥发生了什么,被埋在哪儿,但不能和任何人交流这些信息。
午夜梦回,他总是侧耳听着花园里的动静,想着哥哥挖开地面,敲他的窗户。
他知道哥哥会回来的,来打破这死水一样的生活,来终结这些毫无意义的人生。
然后,昨天晚上,这个金发白皮肤的男人出现了……
弗洛伊德知道,他的“哥哥”,回来了,父母和妹妹的死亡,一定与埋在花园里的爱德华的尸体发生了某些“置换”。
所以,他们死了,“爱德华”复活归来。
“我把房子送给你,不,爸妈去世了,它本来就应该属于你。”
回想这些被尘封的往事,弗洛伊德·劳顿便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他紧张地抓着衣服,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威利站在窗户边,茫然地看着对方,想到卡喀亚让他过来的目的,是婉拒太过困难的条件。
弗洛伊德的要求听起来并不苛刻
——威利误以为弗洛伊德想要一份踏实的工作,卡喀亚能提供的职位可多了。
于是,他欣然同意:“好,以后你来帮忙做事。那我们……”
他抬起手,想和弗洛伊德做一个“交易达成”的友好握手。
但弗洛伊德显然误会了他的动作,前进一步,突然单膝跪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恭恭敬敬地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哥哥。”
威利:“……”
他干巴巴地交代:“你告诉其他人,房子你不打算卖了,你要自己住。”
自此,他的使命全部达成,化为无形,留下弗洛伊德独自跪在地板上。
不过,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弗洛伊德也没有兴致继续呆在医院,立刻收拾东西回家。
家里被警员们翻过一通,更加凌乱,没人打扫,地板上的血污依然留在原处,以及用粉笔画出的各处陈尸现场。
弗洛伊德推开门,只看了地板一眼,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立刻冲到外面,吐得双腿发软。
扶着墙,他陷入沉思:怎么办,哥哥好像没交代要打扫房子,交代的是……来帮忙……做事?做什么事?
弗洛伊德仔细揣摩着“做事”这个词,灵光一现:懂了,像那天他们合伙谋杀父亲一样,哥哥依然需要他的协助。
恐慌随即朝他袭来:如果他再次因为瞄不准犯下大错怎么办?
事实上,自从那天误杀哥哥后,弗洛伊德就患上严重的晕血症,见血就会控制不住地呕吐,严重地还会晕倒,摸到枪更是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是,但是,哥哥让他“帮忙做事”呀!
弗洛伊德咽了口唾沫,决定这次一定要战胜晕血症。
他回到房子,深深呼吸,鼓足勇气,再次打开门,看了一眼:“yue!”
又吐了,这次吐出来的只有水,情况似乎在好转,于是,他再度燃起信心,决定再看一眼——
这次倒是没有吐,他只是干脆地晕厥过去。
在弗洛伊德往家里赶时,与他一街之隔的提姆也正往回走。
不过,提姆要去的地方是亚当斯家。
他反复思索那通来自亚当斯的电话,总有些怀疑:亚当斯真的只是为了买房吗?或者是借买房的名义,隐瞒什么?
他在劳顿家里同样一无所获,便决定抓住这条“反常现象”,去拜访布鲁斯的邻居。
戈梅斯打开门,高兴地说:“你好,你是?”
“提摩西·德雷克,我在隔壁……布鲁斯家住。”提姆回答。
他正准备说出来访的借口,戈梅斯已经恍然大悟:“欢迎,抱歉只能由我来招待你,其他人正在阁楼上喂秃鹫。”
提姆跟着他进了门,仔细打量房子,诸多疑点在他眼前徐徐展开……就是说,可疑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反而没了重点。
戈梅斯说:“我去把他们叫下来,你随意坐。”
提姆点点头:“麻烦你了,亚当斯先生。”
“叫我戈梅斯。”对方热情地回答。
戈梅斯走后,提姆立刻四处调查。
他先是来到客厅的桌子旁,桌子上放着许多信件,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尽管不相信有人能如此大咧咧地将秘密信件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提姆依然用小指挑开信纸,看见纸上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涂鸦。
突然,信纸自动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提姆吓了一跳,正在考虑怎么处理,桌子上的抽屉打开了,一只手递给他一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