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敛没有唤醒她,而是?默默盯着她睡熟的模样,心头便生?出莫名而巨大的满足。
  直到几分钟后,闻楹唇瓣呢喃着,又唤出了那个称呼。
  戚敛偏过头,眸中是?化不开的墨色。
  “师姐……”戚敛默念着,侧身朝闻楹问道,“到底是?哪两个字?”
  闻楹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戚敛这样问她。
  她不假思?索,抓住了对方的手,一撇一捺写?下来。
  眼皮沉重?得难以睁开,她下意?识道:“师姐为何要明知故问,除了你,难道还会有别?人不成?”
  少女软绵绵的手指,抓着戚敛的掌心。
  戚敛垂睫,眸中生?出淡淡的疑惑。
  她竟无缘无故觉得,闻楹时常在梦中念起的师姐,兴许真的是?自己也说不定。
  否则,为何在瞧见她的第一眼,自己便会以问路为自欺欺人的借口,不由自主朝她走过去。
  又为什么仅是?在见面的第一晚,就因为她的引诱而心神不宁,甚至主动上了钩。
  更别?说在误以为闻楹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即将死灰复燃的情况下,迫不及待地哄着她和自己成婚?
  脑海中一阵眩晕袭来,戚敛的面色急遽变化。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前额,喘息着闭上了双眼。
  心思
  晚宴上酒喝得多了, 闻楹在车上睡得很香。
  睡梦中,似乎有一双手臂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怀抱和姿势。
  闻楹没有睁眼,反倒找了个熟悉的姿势窝在戚敛怀中。
  半醒半睡之中, 她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她的额头。
  睡得正香的闻楹嘟囔了一声, 她别过脸,将被子向上拉到头顶, 完完整整遮住了自己。
  戚敛低笑了声。
  她起?身取来卸妆水和热毛巾, 将少?女全身上下仔仔细细都擦了一遍, 最后将她的双足放回床上, 掖实被角。
  不一会儿, 将自己也洗漱干净的戚敛折返回床边, 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下去。
  关灯。
  一夜依偎而眠。
  .
  闻楹醒来时, 房间里一片昏暗。
  她穿好居家服, 起?身拉开窗帘。
  哗——
  从落地窗的倾斜而入的刺眼叫闻楹轻呼一声, 眯起?了双眼。
  适应了几秒钟后,她看清了近处湖面上波光粼粼, 已经有游客在湖上划船。
  嗯……从这个日头来看, 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房间里没有戚敛的身影。
  根据闻楹的经验,她应该是在厨房。
  果不其然, 等闻楹来到厨房, 便听到锅里滋滋的声音。
  是戚敛在煎芦笋。
  以及砂锅里咕嘟咕嘟的蒜蓉粉丝虾煲。
  闻楹走过去,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好香。”
  “醒得正好。”戚敛温声道, “快洗手吃饭吧。”
  “好。”闻楹弯下腰, 从橱柜里取出两人的碗筷。
  将碗筷在餐桌上摆放好,余光无意瞥见桌上的裂冰纹玻璃杯, 闻楹的动作僵住了。
  她的目光定定看着那?杯清茶——
  身为公司的决策者之一,戚敛没有喝茶的习惯, 每天早上和中午各一杯咖啡提神。
  而从前在噬骨城,每日饭后,师姐会泡一壶热茶,以供两人消食。
  ……
  戚敛端着粉丝虾煲出来时,瞧见了少?女愣愣站在桌边。
  闻楹转过头,挤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师姐……”
  她明明是笑着的,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戚敛轻叹一声,她很快将砂锅在桌上放好,伸手将闻楹拥入怀中:“我的阿楹真?是聪明。”
  闻楹抱着她,明明眼泪忍不住就要往下流,可又想起?这是两人结婚的头一日,又硬生生控制住了。
  “师姐的记忆全都恢复了?”她道,“是什么时候……明明昨晚你还像是什么都记不得,那?就是昨天夜里了。”
  至于戚敛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理由,闻楹想也知?道——她不愿意扰醒睡得正香的自己。
  若不是睡得够久,醒来后足够清醒,闻楹几乎要眼前又是自己的一场梦。
  “是我不够好。”戚敛垂眸,“明明承诺好要先来找你的,怎么会到这时候才?想起?你?”
  “才?不是师姐的错。”闻楹忙道,“我想……一定是乾坤镜故意抹去了你的记忆,它是个心眼子小?的,巴不得我和你永远都相逢不相识。”
  戚敛哑然失笑。
  用哄孩子的语气道:“或许……你说?得是对的。”
  等了这么久,闻楹本该有许多话?要她述说?才?对。
  可抬头看到戚敛眉眼低垂,对自己一如?既往的纵容之色,闻楹心口的甜快要溢出来,要说?的话?却并不多。
  无论失忆与否,师姐始终都是师姐。
  而现在,这个最后的一丝遗憾也被画上了句号。
  ……
  吃完饭,戚敛问闻楹要不要出去逛逛。
  闻楹却摇头拒绝了。
  她只?想和拥有完整记忆的师姐,安安静静地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相处个够。
  于是,戚敛从书房里取出两人逛街时买的乐高。
  她们坐在洒满阳光的露台上,慢慢拼接着永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