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才年近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因着那一场异常的大雨,便日夜不歇地连着忙了数日,若是换成旁人,只怕早就累得倒下去了。
  夏千灯也是血肉之躯,怎会不累?
  不过是想着念着她,也非要?忙里抽闲来见?自?己一面不可。
  思及至此,心?上似有淡淡的涟漪荡开。
  鬼使神差的,闻楹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在夏千灯的额头处轻啄了一下。
  亲完之后,闻楹就心?虚了。
  明明一开始是担心?夏千灯不守规矩,结果变成了监守自?盗……
  闻楹忙别过脸,试图装作无事发生。
  握住缰绳的手?腕,却忽地被人握紧了。
  夏千灯那双漆黑的眼里,哪里还?有睡意,只盛满受宠若惊的欢喜,接着便是不依不饶的纠缠:“嫂嫂刚才那一下太快了,我都没感受到,你再亲亲我。”
  “有吗?”闻楹欲盖弥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应该只是不小心?蹭到了吧……”
  闻楹并非有意要?泼她冷水,只是她清楚,若是再顺着夏千灯的话应下去,对方怕是不知要?缠她到什么地步。
  她就像是一只热情的金毛或是萨摩耶,闻楹光是站在那儿不动,夏千灯就能疯狂的摇着尾巴扑上来贴她。
  若是再有所回应,这只过于兴奋的大犬就能撞倒自?己扑上来撒娇,哪里招架得住?
  果不其然,夏千灯这会子已经黏了上来:“明明就是有,嫂嫂何时也学会说谎了……”
  被她缠得没办法,趁着街上无人的时候,闻楹只得让夏千灯勒住缰绳,双手?捧住她的脸,又轻轻吻了下去。
  这一回亲的不是额头,而是她的唇瓣。
  方才还?说个不停的夏千灯,这一刻像是忘了自?己会说话,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女柔软的脸颊。
  墙角里忽地发出一声冷哼,被阴风吹了过来。
  两人间的叆叇暖意被击散。
  看?清来人后,夏千灯眼底柔意化作冰冷的戒备,环在闻楹腰间的手?松开,她翻身下马,挡在了少?女前头。
  “凭你,也挡得住本尊?”魔尊将目光移向闻楹,“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闻楹跟着下了马,不等?她走出半步,手?腕被人握住。
  “别担心?。”闻楹看?向夏千灯,“魔尊殿下一向恩怨分?明,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不会对我怎么样。”
  这话落入魔尊耳中,惹来一声笑?:“倒是会说聪明话。放心?好了,本座要?是想杀谁,哪里用得着这样磨磨蹭蹭?”
  话音未落,遮天蔽地的狂风席卷而来。
  纵然握紧了闻楹的手?腕,试图将她带入怀中护好,可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已消失不见?。
  狂风散去后,徒留夏千灯一人在原地。
  .
  皇城之中,最繁华的一家茶楼中。
  虽说外头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打了烊,但?楼中还?是灯火辉煌,大堂里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说书。
  闻楹再睁开眼,已被魔尊带到这家茶楼的包厢里。
  泥人也有几分?脾性,几次三番被她无礼对待,闻楹也不客气了:“不知尊上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不妨一回说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意料之外,魔尊闻楹没有动怒。
  她在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水:“她现在昏迷不醒。”
  闻楹话音停住。
  这个她不言而喻,自?然指的是这一世的剑圣戚敛。
  闻楹隐约有了猜测:“是因为前些时日,那一场恶战?”
  “恶战?”魔尊挑眉——
  “倒也算不上。想必你也知道了,掳走姨母的人,居然是不忘山那位看?似娇滴滴的殷娘子。这么多年,她明面上执掌殷家,是名门正派之首,背地里却将姨母囚禁……”
  说到这里,话语顿了顿。
  方才接着道:“总而言之,殷芙蕖暗中用魔气铸造傀儡,包括前些时日,凡间的百姓一个接着一个变成怪物,也都是她的手?笔。
  不过这人暗中使绊子厉害,道行却不是我……和?她的对手?,最后死在了她的剑下。”
  闻楹不解:“那戚剑圣为何还?会……”
  “姨母趁她不备时偷袭,对她下了狠手?。”
  闻楹:……
  看?出她面上的惊诧,魔尊解释:“姨母一直以为,我很?恨她,恨不得能将她除之而后快,便替我做了这件事。”
  这倒的确是魔尊八十六的风格。
  闻楹一时无话可说,对面的人却又开口了:“恨她……过去数百年,就连本尊也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那一次,魔尊闻楹在太初镜里,瞧见?了夏千灯的来历。
  在镜中,她瞧见?另一世的戚敛和?闻楹,竟好到能为对方赴死。
  愤怒,羞恼,否认,抗拒……所有的情绪褪去后,剩下的只剩茫然。
  魔尊看?着自?己的指尖,意味不明道:“她现在昏迷不醒,本尊要?想杀她,便是易如反掌。”
  可她非但?没有,还?将那人带回昆仑境的小木屋中,离开前布下一层又一层的结界,以免有不速之客打扰。
  思绪微微收起,魔尊看?向闻楹:“将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和?戚敛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说给本尊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