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楹定了定神,脑海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她维持着面上早已僵硬的平静,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居高临下:“回来,本宫何时说过要你自作主张了。”
说着,闻楹朝它抬起了手。
白蟒果?真?盘旋着身躯,蛇首朝她的方向落过来,蛇瞳定定盯着少?女。
闻楹仰头看着它,眨了眨眼,眼底露出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哀求。
一定要给自己这个面子啊……
下一刻,白蛇竟当真?俯下身来,蛇首搭进闻楹的掌心。
肌肤间传来冰冷的触感,这一回闻楹没有再躲开,只?是看着白蛇逐渐变小,又?重新顺着她的腕间蜿蜒而入,附在?自己的胳膊上。
温热的肌肤,霎时像贴上了冰玉,且这枚玉并不安分,探出蛇信舔了舔自己手臂内侧的肌肤。
闻楹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白蟒……似乎是在?讨好她?
它是不是以为,自己方才是真?的在?生它的气?
闻楹来不及安抚她,只?是环视四周,对着一言不发?的众魔轻蔑一笑:“各位若还有不服的,尽管上来便是,不必遮遮掩掩。”
众魔又?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
在?他们?眼中,一炷香前还算不得什么的魔族公主,此刻已变得道行深不可测,竟能先后杀死?三幽王和七幽王。
还有那条来路不明的白蟒,也不知是何方神兽……
衡量过利弊得失后,有魔王笑着出来打圆场了:“公主这是哪里的话,三幽王和七幽王狼子野心,死?有余辜,但我等对尊上,那可是忠心耿耿,天地皆知……”
“是啊是啊,公主方才这几招,可真?是叫我等开了眼,只?怕放眼三界,也难有人?是您的敌手。有您这样的公主,正是魔族之幸……”
魔族的人?溜须拍屁起来,并不比凡间的狗苟蝇营之辈差不到到哪儿去?。
倘若不是闻楹还冷着一张脸,只?怕他们?连跪下来,给她舔干净鞋上的灰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这时,更有机灵的人?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魔界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尊上不见?,公主身为尊上最?宠信之人?,德高望重,理应继承魔尊之位。”
她这一跪,其余之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跪倒在?地:“还请公主继承魔尊之位。”
没有意料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闻楹微微一愣。
不等她答应与否,一旁的二百五舅舅也跟着跪了下来:“属下拜见?尊上,愿尊上福泽无边,与天同寿。”
恰似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说出声?后,枯林之中,所?有魔齐刷刷开口:“属下拜见?尊上,愿尊上福泽无边,与天同寿。”
闻楹唇瓣动了动。
最?终只?化作一句:“本尊知道了,都起来吧。”
饶是她这样说了,这些魔依旧磨蹭着跪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原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便是这样的感觉。
只?需她挥一挥手,所?有人?都需要听从自己的命令,生杀予夺的大权皆在?她手中。
闻楹目光冷冷扫过所?有人?,用?自己都陌生的声?调道:“既然尔等诚心归顺本尊,今夜之事,本座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胆敢有再犯者——”
她顿了顿,模仿着姨母说话时的语气:“尽管来试一试便是。”
这一声?似笑非笑,着实是像极了上一任魔尊八十六的风采,诸魔心中不由得颤了颤,齐声?应道:“属下不敢。”
话已至此,闻楹也没什么同这些人?多说的。
她既然已是魔尊,这些人?自然毕恭毕敬地等着她先走。
少?女召出绛繎,又?坐回朱雀的背上。
在?一声?声?“恭送尊上”之中,闻楹乘着朱雀,返回魔宫的方向。
留下众魔站在?原地,直至她渐行渐远,身影再也瞧不见?,这才松了口气。
理了理衣冠,掸掉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偃旗息鼓的诸位魔王故作轻松地闲聊了几句家常,便迫不及待地找起借口各回各家,当做今夜无事发?生。
只?留下二百五殿下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后,他提高声?音呵斥随从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到宫里。”
“是。”
随从领命,忙不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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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落在?寝院之中。
此刻的闻楹,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实则思绪早已一片恍惚。
被反噬的魔骨,就像是血肉之中多出来的异物,每分每秒都散发?出滚烫的温度,好像要将闻楹从里之外烧成?灰烬。
每走一步,闻楹的脚心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是能够将人?劈开的疼。
可外头还有守夜的婢女和侍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保持着这个念头,闻楹终于咬牙走到寝殿正门。
屋里的宫女三千七闻声?打开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略带几分诧异道:“公主?”
闻楹已继位为魔尊的消息,还不曾传到魔宫里来,在?三千七眼中,向来虚弱的公主殿下这是哪里不舒服。
她忙伸手要扶,闻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没事人?一般走进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