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蓝衣女子一愣:“你说的是另一位女修?她?比你伤得?更?重,就在隔壁房间。”
  听到她?的话,闻楹忙要下床。
  只有亲眼见到师姐,她?才会感到安心。
  谁知闻楹刚在床边坐稳,还?没来得?及穿上?鞋,珠帘外头寝房的门已被人撞开。
  来人动?作似有几分仓皇,脚步声甚是熟悉。
  闻楹抬起头,直到此刻,她?眸中担忧消减几分:“师姐。”
  戚敛身形定了定,她?这才冷静如常,一步步朝少女走过来。
  珠帘被掀开又落下,琉璃清脆作响。
  戚敛微微抿唇:“闻师妹无事就好。”
  纵然说这话时,她?自己的面色却依旧白得?像一张纸。可?对戚敛而言,这似乎并?不要紧。
  “看来你们师姐妹,果真是心有灵犀。”蓝衣女子笑道,“我先回房去了,你们若有事,就让丫鬟来东边厢房找我。”
  闻楹点头:“多?谢姑娘。”
  女子临走前,不忘叫屋子里的丫鬟候到门外,为两人关上?门。
  短暂的沉默,闻楹看着戚敛。
  她?明明有许多?话想要问,譬如师姐伤得?重不重,伤口疼不疼,甚至想要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可?开口之际,只化作一声低落:“师姐,为了我,并?不值得?。”
  戚敛漆黑眸光垂落,她?轻声开口:“闻师妹,倘若为了你不值得?,那这世?间还?有谁值得??”
  说话间,戚敛已缓步走上?前。
  她?俯下身,指腹触上?少女的脸庞,似是在确认她?是否当真存在。
  独属于戚敛的冷竹香罩过来,伴随着淡淡的苦涩药味。
  刹那间,闻楹眼眶酸涩,她?猛地扑上?前,双手环抱住戚敛腰身。
  少女嗓音哽咽,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师姐……”
  戚敛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以手掩唇,低咳了几声。
  “师姐,你哪里受伤了?伤势重不重?”闻楹忙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在床沿坐下。
  戚敛闭了闭眼:“无事,不过是轻微内伤,待休养过后就好。”
  从?戚敛的面色,闻楹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师姐,你莫要哄我……”
  戚敛轻声叹息:“闻师妹莫要小瞧我才对。”
  闻楹蓦地一愣。
  是啊,是她?关心则乱,竟然忘了对戚敛而言,将来她?注定要成为凌驾于整个修真界的剑圣。
  今日?再多?波折,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可?是……戚敛是因为她?,才会沦为众矢之的,不得?已叛出仙界,身受重伤。
  尽管明知将来的一切,可?闻楹已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卷入这无解的混沌。
  戚敛没有错过少女的神色变化。
  戚敛想起那日?自己在剑会上?获胜时,她?下意识看向?闻楹,并?未看到意料中的欣喜,却也是这般复杂的神色。
  那样的神情,就像是本该游离于现实之外的旁观者,在被动?入局后的茫然无措。
  可?戚敛也试探着问过,却并?没有盘问出什么来。
  戚敛垂下眼,她?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而是握住少女的手,转而问道:“师妹呢?可?有何不舒服?”
  闻楹回过神,她?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累罢了,没什么事。”
  说话间,闻楹觉得?袖中似有什么东西。
  她?将其取出来时,只觉得?这东西触手冰凉,定睛一瞧,巴掌大的鳞片上?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淡青光晕。
  屋子里不算亮堂,可?这鳞片的光并?不是反射出来的,而是从?每一寸光圈中散出。
  看上?去,像是某种鱼类的鳞片,拿在手中竟还?有几分沉甸甸的重感。
  那这鱼该得?有多?大?
  闻楹隐约忆起,此物好像是在从?不忘山逃离时,师姐在昏迷前放入自己袖中的。
  眼下,闻楹终于得?空问道:“师姐,这鱼鳞是做什么的?”
  闻楹并?未察觉,在听到她?称这是鱼鳞时,戚敛神色间有几分微妙。
  她?顿了顿,只顺着少女的话道:“此物乃是我为师妹特意寻得?,可?以遮掩你的魔气。”
  闻楹眼眸亮了亮:“师姐的意思是……”
  戚敛点了点她?:“日?后无论是你魔骨中生?出的魔气,还?是心魔魔气,都?可?以被它遮掩。”
  听到她?这样说,闻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多?谢师姐。”
  她?取出一方洁白无瑕的手帕,将这枚“鱼鳞”包好,重新放入袖中。
  戚敛仔细端详着少女的神色,并?未从?她?神色间瞧出这礼物来得?太晚的遗憾。
  她?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淡淡的自厌。
  她?终究……还?是不够强。
  .
  半日?后,在和?那位蓝裙姑娘交谈中,闻楹方才得?知原来朱雀带着她?们一路逃离,竟已从?沿海的不忘山来到千里之外,蜀中最为繁荣的芙城。
  而救下她?们的姑娘名为谢吟芳,正是蓉城最富庶的谢家的小女儿。
  原以为关于两人的来历,自己需要粉饰一下,没想到谢吟芳大大咧咧一摆手:“我知道,想必两位女修定是受到什么人追杀,才需要找个地方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