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易察觉地看了莉娜一眼。
  莉娜浑身紧绷。
  那落迦扫过他们,从他们如临大敌的神色中得到了某种乐趣,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
  她一边抹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
  “我觉得很好玩。”
  “我觉得吧。”她眼眸闪烁,唇边笑意意味不明,嗓音轻快灵动,“杀了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出现在谢岫白身后,贴着他耳畔,眸光温柔又痴狂,“——也会很好玩。”
  那落迦一抬手。
  无数金属利刃悄无声息浮现。
  一股清淡幽雅的花香爆炸一样弥漫开来,浓郁得甚至让人感觉到了轻微的头晕。
  是那落迦的信息素。
  黑色曼陀罗。
  过于浓郁的alpha信息素让莉娜痛苦地跪了下去。
  “……真是恶心。”谢岫白低声说,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骨节轻微爆响,“alpha的信息素……果然比鲱鱼罐头还要臭。”
  那落迦轻轻地“咦”了一声。
  alpha天然压迫实力低于自己的同性,尤其是在她故意针对的情况下,结果这人居然没有受到影响吗?
  四周空气无端一紧,那落迦脑海下意识拉响警报,脚尖一点,浑身轻若无物,翩翩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意念一动——
  悬浮在黑暗中的利刃如同接到指令,唰地变换了一个方向,无声绷紧,最锋利的刃口各自对准了一个方位。
  这些薄如蝉翼刀片轻而易举切割开空气,就像是银色的蝴蝶,沿着某条肉眼不可见的空气轨道,朝着谢岫白全身各个部位飞去。
  双眼、大动脉、心脏、五脏六腑、手脚关节……
  没有任何死角。
  这是必杀的杀招,如果落实了,谢岫白的下场不会比地上那具尸体好看半分。
  谢岫白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就像是没看见这些致命的利刃一样,同样一抬手——
  “——泚泚!”
  那落迦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脸上还惨留着来不及收起来的笑意,阴冷已经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把原本的天真烂漫破坏的一干二净。
  银色利刃全在距离谢岫白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些锋利削薄的凶器剧烈颤抖着,仍旧在忠实地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然而,它们越是奋力往里钻,越是颤抖得厉害。
  最为锋利的刃口上出现了不规则的黑色痕迹,这些痕迹疯狂蚕食着金属,就像是落入了某种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
  泚泚,泚泚——
  空气中不断传来金属被腐蚀的声音。
  “……暗元素。”那落迦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冷冷看着谢岫白,“竟然是同类啊。”
  谢岫白嗤笑:“谁跟你是同类?”
  他一手托着背上昏迷不醒的阿邦,一手向着虚空中唰地张开。
  浓稠如实质的黑暗潮水般疯狂向他掌心涌去。
  金属和黑暗互相倾轧,金属反应的声音更加剧烈。
  不过片刻,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利刃失去动力,落在地上。
  谢岫白抬起头,隔着几米,嘲讽地看着那落迦。
  那落迦脸色彻底沉下来。
  大概这世界上每一个人,在某方面登峰造极之后,突然发现一个人,明明实力不如自己,却能从属性上克制自己,都会觉得不爽。
  不等她回神,谢岫白猛地一发力,朝她攻了上去。
  仓促之间,那落迦劈手一握,银光从虚空中浮现,不再是薄如蝉翼的利刃,而是一把锋利的短刀。
  她握住刀柄,脸上伪装的天真烂漫荡然无存,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凶狠和残忍。
  “找死。”
  短刀悍然横劈,银色刀弧快如闪电。
  谢岫白不可能硬接这一下,当即抽身后退。
  正当这一刀即将落空之际,莉娜失声惊呼:“谢岫白,小心,你背后!”
  谢岫白动作一顿。
  只这一秒,“噗!”匕首扎入肉里,鲜血霎时涌出,浸透了肩膀上的衣服。
  谢岫白僵硬地转头,和一双全然陌生的、冷漠残忍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阿邦……?”
  阿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却从头到尾没有出声,只是任由他背着,直到……
  这难得的机会。
  阿邦目光冰冷,毫不掩饰讥嘲。
  谢岫白意识到什么,眼底骤然浮起血气,反手朝他扣去,“你不是……”
  这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莉娜!
  他这段时间一直和阿邦在一起,要说什么时候分开了……
  谢岫白闭了下眼。
  只有几天前。
  阿邦无缘无故上吐下泻,他出去给他买药,也就是那次,他和莉娜偶遇。
  但莉娜本不该知道他在哪里。
  是有人故意泄露了他的行踪,引莉娜去找他,他为了甩开莉娜,故意多饶了一段路……
  该死!
  “阿邦”后仰躲开,见一刀没有扎到要害,立刻毫不犹豫拔出匕首,完全不顾鲜血喷了他满脸,握紧了朝着他脖颈割去。
  一整套动作娴熟至极,下手没有丝毫犹豫。
  而真正的阿邦连杀只鸡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