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味道不美,终究有些可惜。
“回禀陛下,小民吃过了,甘薯又甜又软,不但好吃,还饱腹。”
“当真?”兴元帝眼神更亮了。
辛柚接话道:“陛下,朱六除了带回了甘薯藤,还带回了一些甘薯,可惜海上潮湿,路途遥远,只剩下几个还能吃的。”
兴元帝立刻问:“带回的甘薯现在何处?”
辛柚把手中提着的篮子举起:“臣带来了。”
兴元帝不由站了起来:“打开看看。”
盖着篮子的细布掀起,篮中软布上放着两个暗红色的纺锤形果实。
“这果子就是甘薯?”兴元帝仔细打量,心道这果子看起来平平无奇。
“听娘亲说,甘薯不是果实。”
“不是果实是什么?”兴元帝眼睛没离开篮子。
“是根茎。”
“根茎?”兴元帝满眼兴趣,问道,“这甘薯该如何烹饪?”
辛柚以鼓励的眼神看向六当家。
她虽听娘亲说过,但六当家是亲眼见过,亲口尝过的,由他来说更合适。
六当家虽紧张,却感激在心,知道这是辛柚给他露脸的机会。
“回禀陛下,当地最常见的吃法是洗净后直接蒸着吃或煮着吃,还能熬粥,也能烤着吃”
兴元帝听得认真,目中异彩连连:“竟有这么多吃法!”
看着可怜巴巴两个甘薯,兴元帝道:“就最简单的,隔水蒸吧。孙岩——”
孙岩很快安排专人把甘薯送去烹饪。
不过两刻钟的工夫,尚食女官端着蒸熟的甘薯进来了。
正规的进膳流程当然不是孙岩这个大太监来试毒,而是尚食女官。可这甘薯无人见过,怎么吃把尚食女官难住了。
六当家忙道:“就揭开皮吃里面的,其实带皮吃也行。”
尚食女官切下甘薯一角吃下,到了时间就把甘薯奉到兴元帝面前。
模样平平无奇的甘薯被仔细去了皮,分成刚好入口的一块块。
六当家看在眼里,悄悄抽了抽嘴角。
万岁爷爷吃饭真讲究啊!
兴元帝迫不及待夹起一块甘薯,细细品尝起来。
甜,软,细。
兴元帝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又吃了一块,这才确定味觉没骗他。
“怎么会!”兴元帝一双眼睛睁大,盯着盘中甘薯。
在他想来,产量高还能作为主食的食物,口感不粗糙已经不错了,可这甘薯怎么又细腻又甜软?
“这不合常理啊。”兴元帝觉得不真实,“阿柚,你尝尝。”
辛柚也很好奇甘薯的味道,接过尚食女官递过来的银筷,夹起一块甘薯放入口中。
是甜软的吃着会让人感到甜蜜的味道,和娘亲向她描述的一样
辛柚吃下甘薯,不由湿了眼睛。
明明娘亲不在了,却在她尝到甘薯时,感觉到了娘亲的存在。
娘亲带她读过的书,给她讲过的故事,点点滴滴的教导,这些珍贵的东西在她生命里永远不会消失。
“怎么样?”兴元帝问。
辛柚点头:“好吃。”
“孙岩,你也尝尝。”
孙岩谢了恩,好奇吃下甘薯,在兴元帝期待的眼神下忙道:“又甜又香,味道很好。”
兴元帝哈哈笑起来。
辛柚觉得兴元帝反应有些奇怪,怎么一副恨不得与所有人分享的样子。转念一想,这人是已把甘薯当成了所有物,作为主人向其他人炫耀得来的珍宝,再正常不过了。
“这甘薯该如何耕种?”兴元帝笑过,立刻问起更重要的问题。
六当家看了辛柚一眼。
“陛下问你,你把打听来的说了就是。”
兴元帝点头:“不错,你不必紧张,朕不吃人。”
六当家讪笑,小心翼翼说起来:“那里似乎只有春夏,雨水也多。小民悄悄打听,这甘薯据说四季都能种,大概四个月左右就能收获太多小民就打听不到了,怕引当地人警觉。”
兴元帝听了,看着盘中甘薯有些犹豫:“两国气候不一样啊。”
都说淮南为橘,淮北为枳,这漂洋过海来的甘薯真能在大夏生根发芽繁衍不息,养活大夏子民吗?
这半年来兴元帝对户部尚书等人一句没有提过六当家出海寻找甘薯的事,就是不想空欢喜一场,让老臣们看了笑话去。
六当家不敢接话了。
他就是个粗人,到了海外怎么与当地人接触,怎么寻找甘薯都是姑娘教的,哪知道气候不同该怎么弄啊。
“臣略知一二。”辛柚开口。
“阿柚快说说。”
“娘亲说过,甘薯在南北皆可种植。若在北方种植,就如大多作物一般春种秋收,现在得来的藤苗可以先用特殊方法保存过冬”
兴元帝听得摇头。
先不说这珍贵的甘薯藤如何保存过冬,现在才九月,等到明年春种秋收,确认甘薯产量岂不要等一年?
“要是在南方,秋季也可种植,等明年春天便能收获了。”
兴元帝大喜:“就去南方种,这甘薯若真有那么大产量,还不挑地力,就能早早推广开来,许多百姓就不会饿肚子了。”
辛柚点点头。
在她看来,也是宜早不宜迟,先把甘薯种出来再说。
“去南方负责此事的人选——”兴元帝认真思索起来。
“陛下,就让臣去吧。臣知道种植甘薯的一些要点,虽是纸上谈兵,到了当地请上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应该没问题。”
对辛柚的主动请缨,兴元帝犹豫半晌,为大夏真正得到甘薯这一珍宝占了上风:“好,朕答应了。”
第403章 一点甜
定下由辛柚负责,兴元帝便问:“阿柚,你要带哪些人去?”
“臣想听听陛下的建议。”
兴元帝沉吟道:“甘薯是海外作物,能不能适应大夏水土,种植中会出现什么问题都是未知。依朕的意思,此事先不要声张,带几个可靠的人给你当助手,等顺利收获再说。”
“臣也这么觉得。臣打算带上朱六。”
兴元帝看了六当家一眼:“朱六从海外带回甘薯,自然该带上他。”
“还要一位清正御史,以作监督。”
兴元帝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何御史,于是询问辛柚意见。
辛柚当然没意见。
“还有人选吗?”
“臣想请长乐侯同往。”
兴元帝一下子愣住,甚至以为听岔了。
阿柚要贺清宵那小子同去?
他第一个反应是不行,之后是不解:阿柚知道他对他们两个的态度,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再看辛柚,却是平平静静的样子,显然不是冲动之语。
兴元帝皱皱眉。
辛柚淡淡道:“臣提出新政,定有不少人忌恨,特别是去了南方,安全上不得不考虑。在臣看来,长乐侯是最信得过的”
兴元帝听辛柚不疾不徐说出理由,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南方本就是世家大族兴盛之地,朝中做官的更是以南人居多,要说绝无私心能为了保护阿柚不惜性命的,长乐侯还真是不二人选。
“再者——”辛柚顿了顿。
兴元帝等她说下去。
辛柚目光沉静,与他对视:“臣想长乐侯相陪。”
兴元帝脸色变了变,语气依然温和:“阿柚,先前你说过,你与长乐侯并不合适——”
六当家听迷糊了。
什么不合适?谁和谁不合适?
娘嘞,是男婚女嫁那个不合适?姑娘与贺大人?
他出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当家实在太震惊,不敢看皇帝,下意识看向孙岩。
在他朴素的观念中,他是为辛姑娘做事,孙岩是为皇上做事。都是给人做事的,从某方面来说是能互相理解的。
孙岩对上六当家视线,确实猜到了这黑大个在想什么,于是露出了复杂的微笑。
这算什么,他一个宦官还有儿子了呢,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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