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对刘给事中来说,比脸上挨的铁拳还让他难受。
皇上骂他狗屁,骂他狗屁,骂他狗屁
士可杀不可辱!
刘给事中热血上头,刚要跳起来表演个撞柱而亡,身体一动又猛地冷静了。
不能冲动,这位开国皇帝是个能狠下心的,不吃这一套。
兴元帝确实不吃这一套,甚至又骂了一句:“纯粹是屁话,白将军随朕征战多年,上个朝就是牝鸡司晨了?你把朕放在哪里?”
这天下是他一镇一城,流过血,遇过险,一步步打下来的。期间为他效力者无数,难不成有女子,就要担心牝鸡司晨,这皇位不稳当了?
兴元帝这话就重了,若是较真,别说刘给事中,他家人都讨不了好。刘给事中吓得冷汗淋漓,也不敢喊委屈了,忙伏地请罪。
见刘给事中老实了,兴元帝没再追究,毕竟已经被殴打过了。他又看向白将军,板着的脸透出几分无奈:“刘给事中话虽不中听,白将军也不该在宫中当众打人啊。”
刘给事中:?
不能在宫中当众打他,这意思出了宫背地里能打他了?
偷瞄了兴元帝一眼,见皇帝一脸严肃,刘给事中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臣错了,臣不该当众打他。”白将军痛快认错。
刘给事中:“”
“你二人都有不对,各罚俸半年,以后不可再如此。”
“谢陛下。”
众臣都等着皇上的处置结果,当听闻各罚半年薪俸,对白将军的看法登时不一样了。
皇上对白将军依然很看重啊!
这样看来,皇上对离宫出走的皇后是念大过怨了。
白将军出了宫门,一名英气少女迎上来:“母亲,您还好吧?”
白将军因病退隐并不是借口,多年征战留下的旧伤,让她的身体难以支撑剧烈活动。
白英心疼替母亲拭汗,扶着她上了马车。
没有了外人,白将军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看起来更虚弱了。
“母亲,我听说您在宫中打了一位大人——”
白将军睁开眼,眼神是亮的:“是打了。”
白英担心又无奈:“母亲,您在朝堂上打人,今上怪罪可怎么办?”
母亲脾气也太暴了些。
白将军垂眸沉默片刻,看向女儿:“傻丫头,你以为母亲只是为了出气?”
白英目露疑惑。
白将军笑了笑,看起来很疲惫,眼神却不减昔日的锋锐:“那竖子狗嘴吐不出象牙,当场打一顿出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要借此试探一下今上的态度。”
她说这话声音很轻,白英还是紧张起来:“母亲——”
白将军安抚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神色难辨悲喜:“好在结果不算差。”
她的身上打着皇后的烙印,在朝臣眼中是皇后一派。她试探的不是皇上对她的态度,而是对皇后的态度。
倘若皇上对离宫出走的皇后怨恨在心,对她的处罚绝不是这样。
还好,皇上对皇后是有感情的,她可以拭目以待庆王等人的下场了。
想到皇后惨死固昌伯之手,白将军就恨不得踏平固昌伯府。只恨如今不比乱世,要守许多规矩。
“咳咳——”白将军咳嗽起来。
白英忙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了几口:“母亲,您身体不好,还是少劳神吧,有什么事就交给女儿做。”
白将军止了咳,笑道:“确实有个事。”
“母亲您说。”
“那位寇姑娘母亲很欣赏,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
自从皇后失踪,能在朝野有声望的女子越来越少了。并不是女子天生愚笨无能,只是有太多如刘给事中那样的人,见不得女子出色。
只这一点,白将军就无法不欣赏寇姑娘。
白英听母亲说的是这个,抿唇笑了:“那次荷园宴会,女儿与寇姑娘喝过酒,寇姑娘是个大方率性的人。”
被白英母女提起的辛柚,自从放出消息后就紧盯着外头风向。白将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宫里暴打言官的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传到了她耳里。
“白将军——”辛柚喃喃,把白英母女记在心里。
“姑娘,刘舟来了。”小莲进来禀报。
“直接带他来见我。”
放在寻常府上,外头小厮想见大家贵女最多在前头花厅,辛柚就随心所欲了。
少卿府上下也无人多嘴:表姑娘连锦麟卫大牢都进出过了,这算啥。
“书局那边有事吗?”见到刘舟,辛柚温声问。
刘舟脸上透出喜色:“东家,咱们书局生意好得惊人,来买《西游》的人络绎不绝”
能让刘舟特意来说,书局的红火可想而知。
辛柚略一琢磨,猜到了大概原因。
固昌伯害死皇后的流言越传越广,而传闻里松龄先生是皇后的人,这样一来本来不看民间话本的官宦也会买了松龄先生的书看一看,通过书来了解松龄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胡掌柜已经安排加印《西游》前三册,让小的来问是趁机推出第四册,还是按原计划推出。”
“不急推出,等我安排。”辛柚没有犹豫给出了指示。
如今松龄先生的《西游》已超出了话本本身,在多方面加持下成了全民追捧之物。就如这次推出第三册 让她达到了从锦麟卫脱身的目的,第四册的推出或许也能成为她的助力。
对辛柚的决定刘舟完全没有意见,又道:“桂姨来过两次,给您送了点心来。”
刘舟把这次桂姨送的点心带来了,用方方正正的食盒装着。
辛柚亲手打开,是一块块造型漂亮的红枣糕。
“桂姨说东家养伤不适合吃油炸之物,枣糕补气血,等您大好了再给您做酥黄独。”
辛柚留了两块自己吃,剩下的红枣糕给大家分了。
刘舟吃着枣糕,突然感叹:“贺大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同是锦麟卫,贺大人的家人给东家送补血气的枣糕,姓萧的却拿鞭子打东家,差别也太大了!
而被小伙计念叨的贺大人,一匹骏马,一袭朱衣,已到了城门外。
第245章 迷弟
贺清宵一行人作为钦差前往定北查案,并没有那么顺利。
户部裴侍郎与京营统领伍延亭勾结大肆贪墨灾银,又要赈灾有功的美名,当然少不了地方官员的支持。
如今钦差来查,为了活命,参与其中的地方官员自是竭力隐瞒。当实在无法遮掩时,甚至有官员纠集人马想把贺清宵等人灭口。
好在一番周折,最终顺利回京。
离京前贺清宵等人就得过兴元帝叮嘱,回来第一时间就要入宫禀报。是以一行人进城后马不停蹄,直奔宫城。
兴元帝正在批阅奏章,听闻贺清宵等人求见,立刻命人传进来。
“臣见过陛下。”几人下跪行礼。
“免礼。”兴元帝忍着心急喊几人起来,视线从几人面上一一扫过。
何御史比离京前黑了不少,瞧着是位三十好几的黑脸大汉,实际上这位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何御史才二十多岁。
司礼监的监察太监整个人瘦了一圈,户部陈郎中就更惨了,肩头缠着绷带,明显受了伤。
贺清宵看起来状况最好,却也风尘仆仆,难掩疲惫。
兴元帝视线最终落在陈郎中身上:“陈郎中怎么受伤了?”
“回禀陛下,臣调查账册时遭到平城同知带人袭击”陈郎中憋了一肚子委屈与愤怒,如今总算能说出来了。
他们是奉皇命去调查的钦差,那些人怎么敢啊!
可怜他一个小小郎中,险些把命丢在定北。
陈郎中越说越后怕,哽咽道:“微臣险些见不到陛下了”
立在兴元帝身侧的大太监孙岩默默撇了撇嘴。
一个小郎中,说得好像能天天见到陛下似的。
听陈郎中说完,兴元帝已是怒容满面,看向此次北行的领头人贺清宵:“贺镇抚使,你把进了定北之后的事仔细讲给朕听。”
“臣等进入定北后,没有惊动官府,而是先去了太平镇”贺清宵有条不紊讲起这趟定北之行。
兴元帝静静听完,一遍又一遍翻看贺清宵呈上来的证据。
殿中鸦雀无声,只有兴元帝因愤怒而加粗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兴元帝重重拍了一下龙案:“传三法司长官进宫觐见。”
有贺清宵等人带回的人证物证,接下来便开始了正规的三司会审,这个过程要些时日,贺清宵几人先各自回家休整。
贺清宵没有第一时间回长乐侯府,而是去了北镇抚司。
定北离京城虽不算远,但他一开始乔装调查,四处奔波,很难及时收到从京城传去的密报。等他终于接到消息,却是相隔几日的两封密信一起看到的。
前一封密信,提到皇上命南镇抚使萧冷石暂管北镇抚司。萧冷石抓了寇姑娘,还动了刑。
贺清宵一颗心揪起,打开了第二封信。信上说寇姑娘被释放,萧冷石丢官罢职还受了廷杖。
密报言简意赅,贺清宵两封信读完,心情起伏不说,从没这么茫然过。
北镇抚司本是他的地盘,他远在定北没能护着寇姑娘不说,与锦麟卫指挥使冯年一条心,一直对北镇抚司虎视眈眈的萧冷石还被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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