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臣就被君上挑中了,成为了君上的侍臣。”
戚元懿听出了其中的矛盾之处:“你不甘心当小倌,就甘心当侍臣了?”
仗着戚元懿不知道当初选侍臣的具体情形,蔺阡忍继续满嘴胡言道:“臣自然是不甘心的,可一想到臣回去了可能就是个死,那还不如进宫侍候君上呢。”
“而且臣在民间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君上的事,周围的人都说君上虽然手段狠了些,但却是个宅心仁厚的明主。尤其是君上的行事作风,简直和先帝一模一样——事事都已百姓为重。”
“所以臣便觉得,就算臣进了宫、最终又侥幸留了下来,君上也绝对不会苛待臣,更加不会强迫臣做不愿意做的事。毕竟臣也是大乾的子民之一。”
“事实证明,君上确实是一个明主。君上将臣带回兰安宫后,始终不曾将臣看作做那种事的人,也从未让臣做过那种事。”
“而正是因为君上平日里的袒护,臣今日才有机会、才有底气将这些事说与您。”
“臣还愿意用性命向您担保,君上从没有半点对不起先帝之举,他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先帝,想着先帝。”
“就连这次祭礼,君上也谨遵先帝遗志,一切从简,将省出来的银子亲自送往北境,救北境百姓于水深火热。”
说完这些,蔺阡忍看出戚元懿不悦的神色有了明显的松动,他乘胜追击,赶快又朝戚元懿行了一个大礼。
“君上对臣恩重如山,臣愿为君上赴汤蹈火。”
“如果太皇太后要罚谁,那就罚臣吧,臣在所不辞!死而无憾!”
柔情
第028章
如果没有发生今日这件事, 年听雨还真不知道蔺阡忍竟有这样的本事——一边对着人装可怜,还能一边胡说八道。
他这个旁观者都听的一愣一愣的,更别提主要当事人之一的戚元懿了。
肉眼可见, 戚元懿身上的怒气一点点散开,语气和神态也缓和了下来。
戚元懿深深地看了蔺阡忍一眼, 谨慎道:“哀家且当你说的是真话, 但这件事终归还是不妥。”
蔺阡忍明白戚元懿所说的不妥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以侍臣的身份进的宫, 所以年听雨只要将他留在身边, 就是对“先帝”的不忠不义。
要解决这件事只有两条路,要么当除不带他回兰安宫,要么他改变身份。
但前者肯定不可能了, 一来时间不可逆,二来华荣昭当时的态度显而易见——她打定了主意想给年听雨找个作陪的人,那么肯定会磨到年听雨答应为止。
华荣昭这种做法就跟当初那些逼他娶妃的大臣一样, 不看到结果绝不放弃。
不过双方的目的大相径庭。
那帮大臣催他娶妃, 是想从他这个获得格外的圣恩。
华荣昭给年听雨找侍臣, 则是怕他孤单。
两者一个是处心积虑的算计,一个是别样的关心。
而这里面的曲折,戚元懿肯定也能想明白。
她和华荣昭的关系那样紧张, 都无法改变华荣昭的决定, 那就更加别提年听雨这个和华荣昭关系还不错的人了。
所以,眼下只有选择第二条路,才能改变现下的情形, 而他也必须选择第二条路。
蔺阡忍道:“太皇太后, 这件事并非无解。只要臣考取功名,褪去侍臣的身份, 然后将臣的经历广而告之,就可以保住皇室的颜面。”
戚元懿并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她实在不信眼前这个出身普通的人能有什么建树。
戚元懿狐疑道:“参加科举的能人志士数不胜数,你出身微寒又没有仔细学过经义策论、四书五经,你如何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考取功名?”
“臣可以!”蔺阡忍笃定道:“考取功名又不一定非得熟背经义策论、四书五经,不是还有武试这条路吗,臣粗人一个,从小就天天跟人打架,走这条路再合适不过了。”
大乾重文轻武,武试经常被人忽略。
而且每年参加武试的人也不多,建功立业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武试就更加不容易被人想起了。
今日要不是蔺阡忍提起这件事,戚元懿还真没想起来大乾的科举还有武试这个选择了。
如果走武试这条路的话,眼前这个人确实有点机会,但戚元懿还是保留一部分质疑。
“武试这条路对你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难保今年的武试会不会有天纵奇才。”戚元懿道:“开春就是盛京武试的初选,从现在开始准备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中间还要过年。”
“哀家念你身世凄苦,便给你两次机会,今年考不中功名明年还可以再考一次。但你明年若是还考不中,就别怪哀家翻脸不认人,将你赶出去了。”
武试不同于文试。
因为参加武试的人少,再加上军中从建朝起就十分缺乏将才,所以武试一年一办。
可就算如此,大乾从建朝到现在,也只出了两位声名远扬的将军。一个是年家军的统帅年战北,一个是长缨骑的统领苏海成。
而今,也只剩下苏海成这一位能抗事的将才了。
走武试这条路,蔺阡忍有绝对的信心,但他还是在戚元懿面前收敛了。
因为戚元懿不喜欢傲气横生的人,在她看来傲气等于狂妄和自大,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