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王学新回答:“您看,咱们运盐的优势就是手里有枪,路上那些土匪一个个的都得绕着道走!”
“那是!”李云龙牛逼哄哄的扬了下下巴:“他们还敢拦咱们?活腻了还差不多!”
“我就寻思着……”王学新继续说道:“咱有这优势就得好好利用,反正都走这么一趟了,为啥不顺便带上一批老乡呢?咱保护了老乡的安全,老乡怎么说也得给点好处吧!”
李云龙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顺便当保镖?”
“保镖多不好听!”王学新回答:“咱这叫互惠互利!”
“对对对,这话在理!互惠互利!”李云龙重重的点了点头:“咱收钱也不好看,那就收点啥呢?对了,收点盐做辛苦费,这不过份吧!”
王学新竖起了大拇指:“一点都不过份!”
接着王学新又把枣红马的缰绳交到李云龙手里,问:“团长,我这马算是入股的,也不过份吧?”
“不过份,不过份!”李云龙笑着拍了拍王学新肩膀:“行啊,小东北,算得够精的!”
王学新当然得惦量一下:
现在就连人都在喝地瓜汤了,还能养马?肯定养不起啊!
到时好处没粘着还要被这马给拖死,早晚也得卖掉。
既然这样,还不如把这马丢到运输队里运盐。
这样一不需要养二又有钱分,多好的事!
这时和尚眼红了,他在旁边插了一句:“团长,俺的马也入股呗?”
“去去去!”李云龙瞪了和尚一眼:“那是你的马吗?再说了,你的马要是入股,我要去哪你还能两条腿跑在屁股后头跟着?”
这么一说和尚就没话了。
李云龙回去后果然就像王学新说的那样做。
他把运输的事交给后勤处负责,然后充分发挥部队的优势,将宣传部、敌工部等派到各村做宣传,说是独立团将有组织的前往定边运盐,有运盐需要的老乡都可以一同前往,不需任何费用,只需返回时给点盐作为补偿。
老乡们一听,觉得划得来。
之前去定边打盐最大的风险就是路上有土匪。
八百多里路,沿途要经过的土匪窝就有四、五处,还有无法预估的流匪。
那这辛辛苦苦的把盐运回来,一个不小心盐和牲口就要落到土匪手里。
盐和牲口没了也就没了,就赔点钱费点工,但土匪通常还不放过人,那结果就是人财两空。
因此,一说起要去定边,大多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虽然六十元运费实在不低……八路军首长一个月的军饷才五元,扣去成本,运一趟赚的都赶得上首长半年的军饷了。
但这是玩命的活,于是老乡们也就想想没多少人敢去。
现在有八路军同行,安全就有保障,那不是稳赚不赔吗?
于是纷纷组织起来,家里还有骡马的就开始准备行装了,没骡马的就搭伙。
名字一个个报上来都把李云龙吓了一跳,两百多号人。
“这可不成!”李云龙说:“这么多人,到时住骡马店啥的都住不下!沿途牲口吃的草料都是个问题!”
李云龙还以为顶多就五十几到一百人,这还算正常,没想到多了几倍。
负责宣传的李大锤说:“老乡们说了,不住骡马店,老乡每人都会多带些干粮和草料,战士们吃的都由老乡负责,咱们就负责安全就成!”
李云龙“嘿嘿”一笑,说道:“这也……成啊!这生意是越来越好做了!”
第168章
太原迎泽街,街头十字路口原有一家颇有名气的龙泽酒店,此时已被鬼子改造为军人会馆,专门用于招待佐级以上的军官。
一名身着和服的女子端着菜盘,小心翼翼的拖着木屐来到布满白格的日式门前。
她先是跪下将菜放在一旁,鞠躬朝里说了声“您的菜来了,让您久等了!”。
得到允许后,女子才轻轻往一侧拉开门,缓慢而稳定,像是推着一盆随时可能溢出的水。
随着木门被推开,歌声传了出来,是鬼子的名曲《樱花》,一名身着艳丽白面红唇的舞姬正在室内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女子不敢抬头,又鞠了一躬才端着盘子起身,接着以重复了千百遍的标准动作脱下木屐优雅的跨入屋内,白袜踩着一尘不染的木地板小步走到桌前,放下菜盘后将一碟炸得金黄色又点缀着绿色青菜的“天妇罗”(鬼子名菜)端起放在桌上,又鞠了一躬:“让您久等了,请慢用!”
在女子起身的一霎那,她惊讶的发现坐在中将对面的竟然是个华夏人,这让她身形一滞。
中将面带不悦的望了女子一眼,女子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鞠躬道歉这才退了下去。
冈村宁次举起酒杯,用纯正的汉语朝对面的华夏人说道:“那么,准治安区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华夏人举杯回答:“冈村中将客气了,为国家安定百姓富足,这是我份内之事!”
冈村宁次微笑着回答:“先生一心为国为民,冈村实在佩服!来,敬先生一杯!”
说着就举杯一饮而尽。
送走了华夏人,筱冢义男忍不住朝华夏人离开的方向投去鄙夷的目光,说:“中将阁下,八路军在阁下的策略下已经奄奄一息,我们完全有能力自己征服这些华夏人,属下不明白,阁下为什么要依靠这些华夏败类?他们现在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将来也一定会背叛我们!”
冈村宁次看了筱冢义男一眼,就拿起青瓷德利(鬼子用的小酒壶)为筱冢义男添酒。
筱冢义男受宠若惊的双手端起酒杯迎了上来,一边接着酒一边点头微微鞠躬。
“筱冢君!”冈村宁次添完酒后就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什么才是征服吗?”
筱冢义男想了想,就回答:“掌握敌人的生杀大权,让他们害怕,不敢违抗我们的命令,这就是征服!”
冈村宁次微笑着摇了摇头:“曾经也有人这么认为的,他们甚至做到了,而且就在这片土地上,就是这些华夏人,还不只一次。但是……他们最终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是吗?”筱冢义男大感意外。
他不敢相信华夏人有这样的韧性。
冈村宁次微微点头,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你了解他们的历史,就知道他们曾经数次被外族入侵,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蒙古和满人的入侵。此外,还有契丹、女直等其它人。然而,他们都没能消灭华夏,反而成为华夏的一部分,知道是为什么吗?”
“是!”筱冢义男低头道:“请阁下赐教!”
筱冢义男心下对面前的冈村宁次越来越佩服,他对华夏的了解不是其它人能比得上的。
难道这就是冈村宁次所说的知己知彼?
冈村宁次端着酒杯很有礼貌的遥敬筱冢一下,一饮而尽后才接着说道:“是文化,筱冢君!这个国家拥有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每一个入侵华夏的民族,虽然在武力上已征服了他们,统治着他们,甚至像你说的一样,掌握他们的生杀大权,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不敢违抗命令……但是,他们都被华夏文化所征服了,不受控制的学习他们的文字、着装、语言、书画甚至生活习惯,久而久之,他们就发现自己成为华夏的一部分,成为一名华夏人!最后就融入这个国家消失不见了!”
筱冢义男似乎听明白了冈村宁次话中的意思:“中将阁下是担心我们也会像这些入侵华夏的民族一样融入这个国家?这不可能!”
虽然筱冢义男敬佩冈村,但这一点却无法认同,他甚至觉得这说法很荒唐,是杞人忧天……
但是,筱冢义男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用了一个华夏成语。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冈村宁次说:“当初那些入侵华夏的民族,何尝不是像你一样认为不可能,现在呢?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筱冢君,我们要避免再次出现这个结果,避免军事上获得了胜利,但文化上却输给了敌人!”
冈村宁次忧心忡忡,他从四岁就开始学习华夏文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华夏文化的魅力,所以知道这场战争有多难。
筱冢义男听到这就恍然大悟:“所以中将阁下才……”
“是的!”冈村宁次微微点头,回答道:“所以,我们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文化是落后的、无用的、是导致现在华夏倍受欺凌的原因,这样才能摧毁他们文化的自信。另一方面,让他们学习我们的文字、语言、历史、甚至生活习惯。有一天,当他们彻底抛弃自己的文化选择了我们的文化,那时才能算是征服!筱冢君明白吗?”
“是!”筱冢义男恭敬的低下头。
他对冈村宁次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与冈村宁次的差距在哪里!
另一边,首长就接到参谋长递来的一份情报。
“首长!”参谋长说:“冈村宁次利用汪伪政权在游击区开展‘清乡’运动!他们印发《清乡日报》和传单,控制学校逼迫学生学习日语,并宣扬反动思想和奴化教育!”
首长拳头狠狠往桌面上一砸,骂道:“这个冈村宁次,一手连着一手,让人措手不及!”
“首长!”参谋长问:“我们该怎么应对?”
想了想,首长就说道:“不能这样下去,否则会陷入全面的被动!”
第169章 会议
天气阴冷,各部指挥官聚在会议室内搓手跺脚。
会议室内的光线很弱,这使警卫员不得不在几个角落挂上煤油灯,灯蕊燃烧时冒出的黑烟不久就将上方黄色的泥墙熏成扇形扩散的黑色,会议室里到处都弥漫着焦臭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次来开会的干部有点多,整个会议室人挤人肩靠肩,以至于王学新赶到会议室时站在门口愣了下,他看着面前这人头攒动像闷罐子车厢似的屋子,都有些怀疑自己能否挤得进去。
而且里头全是团长及以上的干部,自己这个排长都有些不好意思往里头挤。
更要命的还是屋里涌出的那个味,真是一言难尽……
八路军忙着打仗几个月不洗澡是常事,确切的说不是八路军,而是这时代人很少洗澡。
这一方面是因为生活贫困没时间也没精力顾个人卫生问题,另一方面则是这一带风沙大,洗完澡没多久风沙一吹,又浑身一层灰白折腾。
所以才有个传说,说以前陕西一带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亡。
王学新平时还不怎么觉得,这会儿这么多人挤一块,那汗味、脚臭味、体味,再加上煤油味混杂在一块……要不是参谋长点名要王学新参加,王学新还真想偷溜了。
要不咱就站在屋外听听?
或者拿着本子装模作样的记记?
王学新摸了摸身上,发现兜里连张纸片都没有,更别说笔了。
这时里头就有人认出王学新了。
“这不是小东北吗?来来,这边还有地!”
“外头冷,里头挤挤暖和!”
……
王学新假装客气一一推辞。
李云龙也坐在里头,他听了声音回头一望,就冲着王学新吼道:“都是大男人,有啥扭扭捏捏的?动作快!”
无奈之下,王学新只能硬着头皮挤了进去。
一边挤心里头就一边念,特么的这会儿要是有个口罩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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